且说李德凯迅速从乱葬岗逃离后强撑着受伤之躯回到家里,刚踏进大门就嘭一声倒在地上,将李家上上下下的侍从吓个半死,而李夫人那惊天之声几乎要震破李家的房屋。
侍从将李德凯抬进屋中,李夫人又找来最珍贵的药给李德凯服下,他这才悠悠转醒。
李德凯这一晕倒更是将李胜德吓得不轻,李胜德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李家全靠李德凯和李怀支撑,如果李德凯倒了,那么李家就如同倒了半壁江山,他也就等同于没了靠山。
李胜德颤巍巍地匐在李德凯床边,哭丧着叫了声“爹”:“爹,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是谁将你打成这样的?是北冥学院的那个小子吗?爹,您可是灵皇,一方巨制的强者,他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子真能打得过您吗?爹,您别吓我。”
李胜德屁啦啪啦念了一大通,好不容易停歇了,李夫人又道:“都怪我,一定要你去挽回什么颜面,现在倒好,你的受了这么重的伤,可怎么得了?”
李夫人话音刚落,李胜德又道:“爹,您别担心,那小子是要参加大比的,到时候让堂哥杀了他给你出气。爹,我们李家这次可是被那小子给欺负惨了,我们定不能善罢甘休。”
李德凯被这两母子念得头疼,嘴巴张了张似要说话,李夫人立即侧耳去听,李德凯费尽力气道:“封锁我受伤的消息。”
李夫人说:“老爷放心,您受伤这可是大事,我早就封锁消息了,没人敢传出去。”
李德凯再没说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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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千西伤势恢复得尤其快,下午之时便已无大碍,她见祁澈等人围坐在一楼谈笑在皇城的所见所闻,便加入进去。
不多时,严铮和云清也双双出现。趁他们说话的空档,云千西态度谦逊地挪到严铮身边去,低声道:“师父,我遇到瓶颈了。”
严铮眉稍微挑,执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笑问:“你且说说。”
云千西将自己遇到的难关悉数报上,求救地凝着严铮,“师父,您说该如何破解?”
严铮沉眸,又喝了口茶。
“师父,您怎么成天到晚都喝茶啊?在北冥学院天天喝茶,在云城天天喝茶,来这里照样天天喝茶,师父你再这么喝下去,自己都快变成茶了。”云千西急不可耐道。
“师父,您倒是教教我啊,眼看大比就要烧到眉毛,我必须突破这个难关。”
“自燃灵力。”严铮淡笑说,“从王到皇是极难攻破的阶段,有些人一生都无法突破这个难关,只能是王。你与清儿又不同,清儿是多年日积月累的沉淀,积攒到最后陡然爆发成为皇者,你进步太快,体内灵力不如清儿雄浑,因此,你可试试自燃灵力。”
“自然灵力?”云千西不解。
严铮点头:“将气海之内的灵力完全消耗,再强行极度吸收,溢则满,满则破。”
云千西扯扯嘴角:“听起来好危险。”
严铮道:“既然你已经触及到最后的阶段,我和清儿自会助你成功位阶为皇。”
云千西眼眸大亮:“如何做?”
严铮只淡笑着说了一个地名:“今夜东郊山顶。”
云千西立即春风得意起来,她正高兴得起劲儿,门口传来喧哗之声,众人纷纷侧头看去,原来是一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正在侍从的引路下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云千西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一眼就认出那侍从正是昨日随行李胜德的众多侍从中的其一,那么想必那女子便是李家那名嚣张跋扈的小姐李胜倩无疑了。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里到底谁是欺辱了我哥哥的肖小之辈。”李胜倩顶着那头插满金钗银钗的脑袋,目露凶光地呵斥那躬着腰背的侍从。
侍从唯唯诺诺地将手指头指向云千西的方向,李胜倩顺着他手指指的方向看过去,映入她眼帘的是着一身雪白长袍的年轻男子。
头戴玉冠,面若桃李,凤眼微眯,朱唇皓齿。那年轻男子样貌俊秀,挑着眉目好整以暇地遥遥望着她,李胜倩几乎要沉溺在对方邪气与阴冷的双眸中。
她嘴巴大长,双目圆瞪,而后却又敛眉收嘴,用她那张动一动仿佛都能抖出一地粉末的脸朝对方露出娇羞无限的笑容来。
那笑容差点把云千西给恶心吐,而显然,李胜倩完全没意识到这点。
李胜倩扭着小蛮腰走到云千西几步开远的地方,盈盈朝云千西行了一礼,故作娇羞道:“小女皇城贵族李家李胜倩,见过公子。”
见你妹!
云千西生平最恨李家人,个个都不是好东西,她阴沉着脸,神色看起来竟有几分骇人。冷冷道:“本少爷不跟女人计较,你赶紧打哪来滚回哪里去。”
李胜倩是个不会看人脸色的,她母亲重男轻女,甚少管教她,她父亲较之她母亲更甚,家中唯有她那个二哥对她还算不错,是以,她也愿投桃报李,谁欺负了她家哥哥,她势必为自己哥哥讨回公道。
然而,李胜倩也是个没脑子喜欢美男子的,前一刻对打了她哥哥的人恨得牙痒,后一刻见到对方是个俊俏的公子,便连报仇都忘了。
李胜倩虽然不得父母喜欢,但是这辈子甚少看人脸色,皇城中敢给她脸色看的人不多,愿意与她为伍当面给她脸色看的人更少,此刻见把自己迷得三魂去了七魄的男子对她如此恶言相向,不眠难过非常。
李胜倩可怜巴巴地凝着云千西,说着就要垂泪,企图以眼泪换得对方的垂怜,抽抽噎噎道:“公子何出此言?难道公子不知晓我的身份?我乃贵族李……”
“李你妹啊,没见过你这么蠢的女人,本少爷叫你滚你听不懂是不是?你丫的再不滚蛋信不信本少爷连着你一块儿打?”
云千西一拍桌子站起来,恶狠狠地打断李胜倩的话,眼里眼外全是对这个李胜倩的不耐烦。
李胜倩果真被她吓出泪来,“哇”一声嚎啕大哭起来,那哭声振聋发聩,跟鬼哭狼嚎似的吵得云千西心烦。
望月楼里客人不少,此时所有人都望着云千西这一处,祁澈见场面着实不好看,拉拉云千西的衣袖,小声道:“千西,何必跟她过不去呢,得饶人处且饶人。”
祁澈开口,旁边立即有人附和道:“是啊千西,消消气。”
云千西心中的怒气在众人的安慰下消了些,本着眼不见为净的心思,转身欲走,谁知却被李胜倩突然抓住了衣角,她大哭道:“你欺负了我,不准走。”
眼见云千西又要发飙,众人这下不敢再去劝了,因为云千西此刻的表情真的称得上恐怖。
她斜睨着李胜倩,眼里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只那笑意不进眼底。
“那你想要如何?”云千西的声音听起来竟也是温温柔柔的。
靠她近的人不禁打了个冷颤,云千西本不是温柔的人,就如同久不笑的人突然笑起来很恐怖,从不温柔的人温柔起来同样恐怖。
然而,没脑子的李胜倩却以为是对方软了心扉,她仰头道:“除非你愿意娶我,我便不与你计较。”
众人扶额,谁曾想原来这李胜倩是看上了云千西的皮貌,却不知她是女儿身。
云千西表情那才叫精彩纷呈,她忽地一脚踢在李胜倩的肩膀上,将她踢了个打滚,破口大骂道:“你他*究竟是有多蠢,李家有你这等蠢货,果真是老天有眼。”
云千西落下话,大步向三楼而去,留给众人一个邪魅狂狷的背影。
李胜倩在地上滚了圈,头上的金钗银钗哗啦啦落了满地,侍从心惊胆战地上前将她扶起来,李胜倩站起来后怒火冲天地一脚将侍从踢开,大哭着跑出了望月楼。
祁澈喃喃道:“看来千西果真恨李家恨得彻底。”
众人摇头无奈而笑,只觉得这云千西性子真如烈马,到了这李家的地界也分毫不怕,想得罪的照样得罪,不违背本心。
时近十五,今夜的月色不错,皇城东郊外的山顶上云千西按照严铮所说之法尝试自燃灵力之时,发现自己竟然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自燃灵力,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相当于**,此过程必尝锥心之痛。
修炼之道,成为强者之路,定是艰难险阻的,但她因天赋过人,此前并未尝过多少痛苦,即便最初尝试洗髓之时也并没有多痛苦,而从灵王跨到灵皇这道坎,却是再也躲不过。
“自燃灵力,你将身处于烈火焚烧之中,承受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且过程漫长不知何时才是尽头。千西,沧溟大陆之所以灵皇强者寥寥无几,除了天赋决定外,最重要的便是因为很多人都无法承受跨过这道坎的嗜骨之痛,堪堪放弃。你想好要开始了吗?”严铮问。
山顶夜风狂啸,云千西盘腿坐在地上,仰头看向云清,“姐姐当时也经历过深痛?”
云清点头:“虽然我不是自燃灵力以达到进阶的目的,但我却是因体内灵力过剩而引气海之内灵气自爆,并不比自燃灵力好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