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吸了口气,轻笑了声,道:“白渊,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我为什么要经常逃亡?在不属于你的世界里,我一直都是最强大的存在,就像这次一样,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会被澳星帝国最高的军官视为上宾,我会依照他的意思从军,然后将来的某一天,我就会成为澳星帝国最受人尊崇的军事将领。”
是的,如果不是因为他。
“像我这种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极具本事的人,会有很多人想要将我收归麾下。”云千西傲娇地看着白渊,眉目间尽是我就是牛逼你能将我怎么样的神情。
“可是你并非池中之鱼,你不会愿意听他人命令行事,所以几乎没有人能得到你,通常情况之下,得不到的他们都会选择毁灭。”
这席话白渊本想用来反驳云千西,可是看着她傲娇的神情和那双眼睛里迸发的神采,他却堪堪住了嘴。
“那么,你为什么要因为我放弃你的大好前程?”白渊凝着她的眼睛,不想错过她眼里的任何信息。
为什么,放弃成为座上宾,而选择带着他逃亡?
为什么,要不惜一切代价,救他?
从看见她如同最高的神坻般驾驶着庞然大物破窗降临的那一刻开始,从她将他打横抱起来,对他说“对不起,这么迟才来救你”那一刻开始,这就是他埋藏在心底深处最大的疑惑。
告诉我,为什么,云千西。
云千西陷入沉默。
她记得他对玄武说:“她的生死,你不必理会。”
她记得他挡在古莲灵面前,阻止她斩草除根。
可是她还记得她被李德凯追杀时,是他救了自己,她被古莲灵追杀时还是他救了自己,她身重剧毒,即将功力尽损之时还是她救了自己。
最后,她记得她催动灵脉摧枯拉朽的力量,强行动用精神力,海底城开始剧烈地动荡,当毁灭的那一刻来临之时,有一双手揽住了她的腰。
然后,他们被卷进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
她知道,虽然他说过,她的生死他不会再管,虽然他维护的人是她的敌人,可是在生死攸关的那一刻,出手救她的,还是他。
他是因为她,才会被卷进这个他可以任人宰割的世界。
“你救了我很多次,这是我欠你的。”云千西郑重地说,“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如果我能找到方法送你回去,自然更好,如果找不到,我会尽我所有的力量,保你安稳不受欺。”
原来……是这样。
原因只是这么简单而已。
白渊站起身来,走进储备仓,关上门,然后将身上的血衣脱下来,他身上的伤口自动愈合的速度是寻常人的数十倍,但是因为他来到这个世界的三天时间里,频繁受伤,心脏更是被子弹打中两枪,损害了他身体的本质,所以现在自愈的速度大不如前。
他身上布满了沟壑,全是伤口结的茄,看上去异常吓人,他用湿布一点点吃力地将身上的已经干涸的血迹擦干净,然后穿上云千西帮他找出来的迷彩服,带上帽子,将他的长发完全掩盖在帽子之下。
动作间,他不禁想起云千西曾经在寒潭之底说过的话。
她一字一句:“白渊,我发现我喜欢上你了,终有一天,我会把你变成我的所有物,谁也触碰不得。你等着!”
他以为,刚刚她会再次说出这番话,可是他错得离谱。
她只是说他不愿意欠别人的情,所以在她眼中,他只是别人。
幸而,还不是仇人。
白渊低头凝视着被云千西包扎过的伤口,心底不知道哪根弦,在无声地震颤着。
这辆战机是蒙台的私人所有物,所以战机上有很多休闲时可看的书籍,还有一个小平板电脑,云千西破解了平板电脑的密码,然后关掉定位系统,用电脑打起游戏来。
这对于她而言,是现在唯一的娱乐方式了。
白渊从储备仓里出来的时候,云千西正闷头玩儿游戏,因为游戏并不复杂,所以云千西玩儿游戏的同时抽空抬眸看了他一眼,然后惯性地转回头去,可是她的手指,却突然顿住,然后她猛地偏头,望向白渊。
那是张苍白的没有多少情绪的脸庞,但是一笔一划都极为流畅,看上去只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他的军帽压得极低,遮住了大半光洁的额头和所有长发,一身迷彩服熨贴地穿在他的身上,身材笔直如同标杆,云千西仰着头,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超乎她想象地英俊和高大。
隐约间,她似乎还听到了自己怦然跳动的心跳。
一直知道他穿月白长衫俊美如同从画中走出来的嫡仙,但是从未想到过,他穿着现代军人的制服,还是会超乎她想象地美,也超乎她想象地俊俏。
妈的,云千西想,这个男人上辈子肯定是个妖孽。
“你那么看着我做什么?”白渊皱了皱眉头,明显不习惯云千西那么露骨的目光,好像她随时会扑上来将他一口一口吃进肚子里。
“因为你长得好看。”这句话云千西脱口而出,几乎没经过大脑,非常直观地对白渊的长相做出评价。
她道:“长得好看的人,更容易吸引他人的目光。比如你。”
白渊没被人这么直观地夸赞过,他对自己的相貌自然是十分自信的,但是经云千西这么直观地夸赞,他还是有些难为情,被帽沿遮住大半的耳朵悄无声息地红了起来。
他抿了抿唇,半天才悠悠道:“你怎么那么肤浅?”
“嗤!”云千西回以一声冷笑,“本姑娘要才有才,要貌有貌,你长得好看是事实,本姑娘只是说出来,怎么就肤浅了?”
虽然她的语气气呼呼的,但是仍旧是在夸赞他,白渊的耳朵更红了。
他道:“女孩子更看重的应该是男子的内涵,而不是外貌,倘若有一天你嫁为人妇,难道看到好看的男子,你还要特意看上几眼?”
云千西:“有何不可?”
白渊:“自然不可,女子三从四德,是为妇道,即然嫁为人妇,就应该有身为人妇的自觉,不应该再去关注其他男子。”
云千西又“嗤”了声,来表达她的不赞同,“大男子主义作祟。在我云千西的字典里,没有所谓的妇道,也没有所谓的自觉,倘若我想,我就会那么做!”
“你……”白渊气得耳朵都失去了血色,“你简直不可教导!”
云千西:“嗤!谁要你教导了?我告诉你白渊,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不想干的事,没有我做不成的事。什么妇道,我又不嫁给你,你操得哪门子的心?”
白渊耳朵倏地就被烧红了,云千西说话简直太露骨了,在沧溟大陆,谁会像她这般随便把嫁娶之事挂在口中,而且说得脸不红心不跳。
这次白渊是被气的,虽然他也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生气。
“白渊,你想你应该猜到了我跟你其实不属于同一个世界的人,我的世界里,男女平等,嫁娶随意。而且婚姻之事,如果夫妻双方感情破裂,那么女子是可以再嫁的,女子不仅可以再嫁,而且可以再再嫁!婚姻之外,在事业上,很多男人都是女人的下属,要听女人的命令行事,这些都是十分正常的现象,你不要太大惊小怪。”
云千西噼里啪啦说了一大窜,白渊听完好半天都没有说话,看着云千西的眼神只能用难以置信来形容。
云千西懒得理会他,她扔开平板电脑,站起来往休息室走去,她大约是太累了,走几步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路过白渊身边时,白渊条件反射地伸手抓住她的手臂。
云千西懒洋洋地抬头看他:“干什么?”
白渊:“你会不会也像那样?”
云千西:“也像怎么样?”
白渊:“你会不会也一嫁两嫁三嫁?”
云千西:“关你何事啊?我又不嫁给你!”
白渊:“……”
他无法反驳。
是的,她又不可能嫁给他,他也不可能娶她,她怎么样,将来嫁给谁,和他有什么关系?
白渊放开了手,他看着云千西没心没肺地打着哈欠往休息室走去,不知道为何,总感觉心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堵着,难受得紧,他慢吞吞地踱到云千西刚刚坐的地方,坐在座位上,疲惫地靠着椅背。
余光之中,他悠悠看见云千西刚刚玩儿的平板电脑,他顺手拿过来,操作了半天才将平板电脑打开(云千西关掉了密码),映入他眼球的是复杂的静态图,里面有很多怪兽,有持枪的军人,还有一片黑压压的森林,看起来是持枪的军人在猎捕怪兽……
白渊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他的手指在屏幕上不小心地戳了下,屏幕立刻动起来,那感受好像屏幕里的怪兽要从屏幕里钻出来,白渊反射性地将平板扔下去,盯着屏幕看了半晌,结果里面的怪兽和人虽然在动,却仍旧藏在屏幕里。
白渊:“……”
他镇定了半晌,确定屏幕里的怪兽和人真的不会从屏幕里钻出来才重新把平板电脑拿回手中,他的手指试探性地再次在屏幕上点了下,屏幕上的东西在次安静下来,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