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开!”云千西话音未落,身体被白渊猛地扑倒在地上,她的脸上被溅了大片的鲜血,浓重的血腥味流进她的嘴里,一股铁锈的味道。
云千西抬眼望去,白渊的右肩上不知道被什么击中,破开了一个洞,鲜血不停地流下来,看得云千西惊心动魄。
白渊闷哼了声,云千西愤然地朝头顶望去,他们的上空不知道何时出现了整整八辆战机,八辆战机呈半包围排开,将他们控制在炮火之下。
“逃无可逃。”云千西喃喃道。
八辆战机缓缓降落在地面之上,然后指挥战机的舱门徐徐打开,一个身着澳星帝**事指挥官制服的男人慢慢走进云千西的视野。
他的身体站得笔直,昂首挺胸,五官分外分明,轮廓很清晰,一笔一划,刀削刻斧,眼睛尤为深邃,像锐利的鹰眼,带着穿透的力量。那眼神不动如风,冷冽而凝重。
隐约间还有些难以置信。
被白渊护在身下的云千西,眼睛逐渐眯起,她甚至忘记了,白渊受了很重的伤。
那人站在所有的士兵的最前面,目光与云千西对视着,继而他冷冽的表情稍稍缓解,换上柔和的色彩,嗓音如风,他道:“千西,好久不见。”
仍旧被震惊包裹着,云千西呢喃着回应:“好久不见,夜非。”
白渊捂住流血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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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个小时前,军事指挥部。
顾非夜僵硬地侧转过头,以不容回绝的口气问蒙台长官:“刚刚,在公共频道里,那个人说的是云千西小姐,对吗?”
“是的。”蒙台虽不知道这个时候他为什么关心起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但是还是认真地回答他,因为他的表情看起来太过严肃而庄重。
“谁是云千西?”顾非夜继续问。
“一个很彪悍的女人,她穿越空间而来,驾驶着我的私人战机,救走了她的伙伴。”蒙台解释,“现在我们正在全力追捕他们。”
顾非夜强自镇定道:“是否有她的视频记录?”
“有。”蒙台挥手命令下属,“去把有关云千西所有的视频资料拿过来。现在,顾非夜指挥官,你是否可以安心地和顾州指挥官洽谈了?”
“不可以。”顾非夜反对,抬头看着顾州道:“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关于我的去留问题,我希望等我办完这件事我们再做讨论。你回去告诉斯坦姮星的陛下,我现在很忙,没有时间理会我身上流的是哪个帝国的血。”
留下这席话,顾非夜再也不做停留,转身走出指挥室,踏上他的战机。
蒙台的下属很快送来视频资料,顾非夜打开,小小的电脑屏幕上那个他日思夜想的女人举手投足间仍是一派大将风范,她目光睥睨,干净利落地打趴一大片监狱里敢挑衅她的人。
她出手俐落,敢开着从未驾驶过的超光速引擎战机撞进大楼救人。
她铁血柔情,抱着那个一身是血的男人,抱歉地说:“对不起,这么迟才来救你。”
他的灵魂跨越时空的裂缝,独自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出生,长大,成为万人信仰的指挥官,可是,他从来没有忘记过她,哪怕只有一天。
整整二十五载,他以为他再也不可能见到她,可是上帝垂怜,她来到了他的世界,而且,她仍旧是他记忆中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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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草丛生的地面上,云千西狼狈地被白渊压在身下,一滴血在她的眼皮之中渲染开来,她如梦初醒,转头去看白渊的伤势。
他的伤口已经愈合了,鲜血也已经止住,只是流了太多的血,他的脸色看上去十分差,连嘴唇都泛着白色。
“我没事。”白渊退开了些,用衣袖将她脸上的血迹的擦去,再扶着她站起来,“你呢?有没有怎么样?受伤了吗?”
云千西摇头,沉默,目光偏向顾非夜。白渊的心微微沉下去。
可是他们亲密的如同连体人的举动却让顾非夜的眼睛刺痛起来,但他压制得很好,面上除了微微的震惊,别无其它怪异的情绪,他走到云千西面前,绅士地朝她伸出手。
他说:“千西,跟我回澳星帝国,这次没人敢再将你关进监狱。”
“那我的伙伴呢?”
顾非夜这才将目光落在白渊的身上,他穿着澳星帝**人的迷彩服,带着军帽,身高大约比自己高出三公分,五官很精致,非常符合小白脸的形象。
他的脸色很苍白,眼廓有些长,所以显得眼睛十分深邃,他身上的迷彩服被鲜血染成暗黑的颜色,他的脖子上也有血迹,但是这些他似乎都没有知觉,他的表情很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给人感觉呆呆的,木木的,像没有波澜的湖面。
“他也会得到最好的对待。”顾非夜说。
“可是,我并不想和你去澳星帝国。”云千西话锋陡转。
顾非夜保持微笑:“那么,你想去哪里?”
云千西:“我想去哪里你就会让我去哪里吗?”
顾非夜:“千西,我们太久没见了,你应该知道,我不会让你离我太远。”
云千西冷笑,谈话破裂,谈无可谈,她道:“我们跟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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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非夜拥有一套独立的别墅,云千西拒绝和白渊分开,顾非夜拿她没办法,于是云千西和白渊同时被安排在了顾非夜的别墅里。
他们住在相邻的房间,白渊站在房间的阳台上,这个时候的阳光几乎覆盖了整个澳星帝国,他逆着阳光望向外面,眼睛眯起危险的弧度。
他不喜欢顾非夜看云千西的眼神,很不喜欢,或者说,可以称得上厌恶。
而此刻,云千西正在和顾非夜单独呆在一个空间里。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照进偌大的客厅,云千西面前摆着她最爱的摩卡咖啡,坐在她对面的男人手中仅仅是一杯清茶。
空气中摩卡的味道和清茶的气息交织着,味道有点奇怪,而云千西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过来。
当初她跳下飞机穿越时空,那么顾非夜没有死去也并不是多么令人难以接受的事。
只是,从恋人到敌人再到今日的重逢,她感受到的惊明显大于喜。
“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云千西打破沉静,她明明关掉了定位系统,他们没可能那么精准地定位到他们的位置,然后跳跃到她所在的地方。
“你开走的是蒙台的私人战机,上面不止有战机配置的定位系统,还有一块手表,那是蒙台的女人上次不小心落到战机上的,蒙台怕他的女人遭遇不测不能及时救她,于是在手表上安装了追踪器。”
顾非夜解释道:“千西,多年不见,你就没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吗?”
“没有。”云千西往沙发上一靠,姿态闲散得没有半分多年不见的拘束,她勾着唇角,笑得吊儿郎当,“顾指挥官,我想我们并没有什么好谈的,你到底想干什么,不妨直说。”
“你一点没变。”顾非夜摇头,言语有些无奈,“我在这里生活了整整二十五年,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却没想到再见你会对我那么冷漠。”
“你都说我半点没变,我的冷漠你应该想象到才对。”云千西跟他绕圈子,“我对你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没有任何兴趣,我很累,想休息。”
这样的对话无疑是令人失望的,好像最初的震撼之后她就只剩下厌恶,对他的厌恶。
顾非夜揉了揉额角:“你去吧,洗个澡,好好休息。”
云千西二话不说地起身就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客厅。
顾非夜看着桌上那杯完全没有被动过的摩卡,拿过来小小地抿了口,他皱着眉头,还是那么难喝。
站在二楼阳台上将他们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听进耳中的白渊,郁闷的心情缓解少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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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千西一觉睡到很晚,白渊没多少睡意,夜深浓重,他躺在阳台的躺椅上,望着遥远的星空,瘦长的身影被夜色映衬的越发清瘦。
这不是属于他的世界,他也不喜欢。而且,他刚刚找到了凤九幽,如果他迟迟不回去,恐生什么巨大的变故。
海底城毁灭,他舍了她救云千西,往后恐怕更加难以将她挽回,她会恨他吧。
凤九幽……
隔壁传来动静,白渊侧耳去听,是云千西起床的声音,然后是开门的声音,再然后是流畅的水声,声音由大变小,紧接着是云千西舒畅的呼吸声。
那是云千西在……小解……
白渊耳朵蓦然间烧红起来,心中不自禁地默念了几遍“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接过又听云千西的说话声响起来,她扬声道:“你坐在阳台上干什么?”
云千西的话更刺激得白渊耳根通红,这次连脖子都烧红起来,唯有那张脸看上去倒是不改色的模样,他一本正经道:“我睡不着,出来坐坐。”
这里是军区别墅,夜里十分安静,不远处还能看见放哨的士兵,不过云千西猜测,他们多半是机器人。
云千西朝白渊勾勾手指:“你跳过来。”
白渊迟疑了片刻,但到底未多做思考,纵身就跃到云千西身边,他低头问:“干什么?”
“投怀送抱。”云千西转身,伸手环住他的腰,脑袋埋在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