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小姐跟你杠上了,你丫长的又瘦又丑,还敢跟本小姐做对,简直不知所谓!”云千西被这丑瘦马气笑了,扬声说道:“你再不乖乖听话,信不信本小姐将你宰了炖来吃?!”
丑瘦马仰天嘶吼了声,终于不再乱蹦跶了,马蹄有节奏地在跑马场上奔跑起来,速度越来越快,云千西扬鞭策马,疾风拂过,好不快意。
晨曦微露,天边红日缓缓而升,跑马场上那个穿着骑士装的女子,策马奔腾,她容颜含笑,身姿在熹微的晨光中如连卷美画,英姿飒爽。
好像这片天,这片地,这片无限广阔的世界,都只属于她。
白渊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驰骋在马背上的云千西,天宽地阔,此时此刻,他的眼中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那个美不胜收的云千西。
她是美丽的,没有人会否认她的美丽,而那个张扬肆意的女子,却也有着常人难及的侠骨和柔情,所以她才会驾着战机,如同最英美的战士,将他救走。
记忆中,似乎也有那么一个人,总喜欢腾云驾雾,策马扬鞭,在天地间遨游,自由自在,欢乐无限。可惜,那记忆太遥远,他已经记不起她的样子了。
可是隐约中,他却觉得,此刻的云千西,像极了记忆中的那人。
白渊捂着头部,微微苦笑。
倏地,他眼神大变,继而猛然从房顶站起来,身体极快递朝云千西跳跃而去。
然而,他们的速度还是太快了,一排子弹朝他前行的方向扫过去,白渊被逼后退,与此同时,云千西坐下的马身重数弹,向前栽倒,云千西顺势滚出去,躲开一排子弹。
“妈的,在顾非夜的别墅都能遭到袭击,顾非夜是吃屎的吗?!”云千西的脸皱成了包子,目光扫过头顶上的一排战机,不悦地爆粗口。
丑瘦马仰躺在草地上,它的身体还在流血,因为剧痛不断地抽搐着,跑马场空旷,云千西想躲也无处可躲,这种在他人枪下的经历也不是第一次了,她干脆不抵抗了。
云千西仰头看着数辆M-99,唇角冷冷地勾起。
是的,她没有想到他会来的这么快,在她和白渊没有任何准备的时候。
机舱门打开,顾州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云千西的视线里。
战机眨眼就停在跑马场上。
“顾州,你想干什么?”顾非夜站在跑马场的另一方,被顾州的人挡住去路,脸色难看。
云千西被数人用枪指着,白渊怕伤到她,不敢轻举妄动。
丑瘦马已经死了,云千西蹲在它面前,伸手合上它的眼睛,她觉得很可惜,丑瘦马虽然丑,还有点桀骜不逊,但是绝对是匹良驹,虽然它只带了她一次,但是她真的很喜欢它。
云千西觉得心有点痛,可是此刻的她没想到真正的痛还在后面。
“顾州,你想抓我到斯坦姮星,然后逼顾非夜就范,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云千西慢慢站起来,深黑的眼睛里尽是冷酷,那气势竟不比常年征战的顾州弱分毫。
顾州面色冷肃,他抬手,下一刻,随他走下战机的数名战士齐齐举枪对准了云千西,他道:“我对你没有兴趣,但如果和你在一起的那个男人再不束手就擒,我可就不敢保证我的手下们手中的枪支会不会走火了。”
云千西心中“咯噔”一声,她倏地朝白渊望去,白墙红瓦,他高高立在房顶之上,劲瘦的身影被晨光映衬得仿佛要融进光芒中去。
“快走,白渊。”云千西轻声说,她知道他听得见,她一直都知道。
在这个以科技为核心的世界,他们是来自异世的异类,有太多的眼睛在盯着他们,有太多的没有人性的人想将他们作为实验品,他们不能被抓。
然而,就在同时,一枚子弹朝云千西飞来,她身体猛地一旋,飞快地躲开子弹,房顶上的白渊胸腔一震,脸色陡变。
顾州:“如果他再不出现,就不会只有一颗子弹了,你可以躲开一颗子弹,可以同时躲开十颗子弹吗?云千西小姐?”
“没想到堂堂斯坦姮星的战神顾州也有如此卑鄙的一面,但恐怕要让你失望透顶,他只是我的伙伴,在他心中,我根本无足轻……”云千西的话赫然止住,她目光死死盯着白渊的方向,厉声道:“你干什么?快走啊!谁让你过来的?”
白渊沉默不语,在薄暮晨光中,他一步步朝前走,朝云千西的方向走去。他面无表情,只一双如潭般深黑的双眸静静地与她对望,步伐坚定,目光安宁,姿态从容。
他似乎永远如此,明知前方是死路,却仍可以泰然自若,宁静祥和。
“碰“一颗子弹从枪口中飞出,精准地朝着云千西的方向飞去,白渊身体猛然跃起,那速度简直快如闪电,比之子弹的速度有过之无不及。
黑影一闪,白渊挡住了朝云千西飞去的子弹,子弹打中他的左肩,瞬间鲜血飞溅。
云千西的眼睛仿佛被那献血染红,她快步向他跑过去,又一排子弹扫来,她被迫猛地刹住脚步。
白渊闷“哼“了声,他捂住肩膀,然而,很快,在场的所有士兵都变得瞠目结舌:白渊的身体将子弹硬生生从他的身体里挤了出来,然后他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
“碰!”子弹打中白渊的右腿,他半跪下去,听到云千西声嘶力竭的呼喊声。
“不,停下,别动他!”她嘶哑着嗓音大喊道。
然而,冷风萧萧的跑马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白渊引走,无人理会她。
“碰!”子弹打中白渊的左腹,他痛得躬起身体。
云千西全身都在发抖,她突然觉得双腿异常得软,全身好似都没什么力气,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为了救她的男人成为别人枪下的靶子,一次次被子弹射中,鲜血从他的身体里飞溅而出,他自始至终没有吭半声。
很久以后,云千西仍旧记得这个清晨发生的所有,那个曾经声称绝不可能爱上她的男子,为了她,一步步走入敌人的包围圈,没有半点迟疑。
天高海阔,他成了她眼中最强大的依傍。
而又或许,正是因为这日他为她义无反顾地涉险,才导致了她在今后漫长的岁月中,无论被背叛,还说被欺辱,她都不愿与他为敌,直至心如死灰。
云千西觉得眼睛很痛,身体很痛,心很痛。是心痛引导了身体的痛,还是身体主宰了心脏的痛,她已无力辨析。她痛得全身抽搐。
“碰!”子弹打中白渊的右手,从他的手掌心穿过去。
云千西双腿一软,颓丧地跪倒在草地上,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她不明白,为什么要伤害他们,他们犯了什么错,要如此折磨他们?
大滴大滴的眼泪从云千西的眼框里溢出来,撕心裂肺的痛感蔓延全身,好似下一刻她就会被剧痛淹没得死去。她望着满身是血的白渊,视线模糊,脑袋炸疼。
“别哭,云千西。”微风拂过,熹微光芒朦胧隐晦,于剧痛中她听到他低哑的嗓音,满是刻意压制的颤抖,他说:“云千西,我不会死的,别担心。”
是的,他不会死去,他的身体可以扛住巨大的疼痛,可是并不代表他感觉不到痛,子弹钉入骨头的痛,子弹穿透手掌的痛,每一种都足以令常人痛得死去活来。
云千西泪如雨下。
她没有办法了,顾州太强大了,他带领的战队太强大了,她无法令自己脱身,更加救不了他,他们再一次成为了别人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顾州扬手,两个士兵大步朝白渊走去,气氛紧绷,云千西匍匐在地,十根指头陷进泥土里。就在那两名士兵就要伸手架起白渊的瞬间,云千西的手忽地拔出腰间的配枪,以眨眼之际打中那两名士兵。
同一时刻,白渊身体愤然跃起,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他单臂夹着云千西的腰,那身影如同一道转瞬即逝的闪电,几个纵身,他已带着云千西跃出跑马场。
身后枪声不断,子弹不要钱似的向他们扫过来,云千西紧紧搂着白渊的腰腹,听见子弹打中他身体的声音和他的闷哼声,灼热的眼泪流进他的衣衫里。
“别怕,云千西。”很哑的声音,是从他的胸腔里发出来的,云千西重重地点头。
“云千西,你休想再次抛开我!”远远地,她听到顾非夜嘶吼的呼喊声,在这稀薄的光芒中,刺耳得让她心生无限恨意。
“云千西,我身体里有追踪器。”白渊沉声说,“如果不取出来,我们逃不掉。”
原来是这样……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手表,顾非夜骗了她,他们之所以能找到他们,是因为他们在白渊的身体里安装里追踪器。
“去医院。”云千西抱紧他,耳侧的风呼呼刮过,她声线哽咽。
医院里灯火通明,白渊抱着云千西闯进一间无人手术室,云千西立刻从他身上爬下去,他将白渊扶到病床上,拉过棉被给他盖好,她双手还在轻颤,声音也抖得厉害,她道:“白渊,现在我要把追踪器取出来,时间紧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