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说过,澳星帝国怎么样我不管,但是我要云千西。”顾非夜很遗憾,“是你自己没有抓住重点。权力对我来说算什么?我二十岁就是暗夜队的指挥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早就不稀罕权利这种东西,金钱又算什么,如今我富可敌国,可我并不开心。我的开心只能来自云千西,可是你却想要扼杀我开心的来源。顾州,如果斯坦姮星的陛下只想把我打造成为他开拓疆土的武器,那么他真是找错人了。”
顾州想起云千西跳下去之前所说的话,她说让他看着,他以为时间的长河会给他更长的时间让他看清楚,顾非夜和他是一样的人,可是没想到不过转眼的时间,事实就告诉他,他是错的。
可是,这并不是他们斯坦姮星想要的结果,就算他是皇族血裔也不可以违抗。
“顾非夜,你非要如此和我作对?”
“是你非要和我作对,我只要云千西。”他始终坚持在同一个点上,从未改变。
“顾非夜到了。”云千西不喜欢被枪口指着,她推开那些黑洞洞的枪口,随便选了处石台坐下,“炮弹已经停止投放,顾非夜驾驶着三十辆M-99战机出现在顾州阵队的正前方,现在两边的战队成对峙状态,谁也不让谁。”
她这一席话出口,他们都很惊愕,因为这里是低下数十米,他们只能感受到炮弹轰击大地的震动声,至于顾非夜带了多少人来,他们谁也不知道。
“你怎么那么肯定?”亚兹毕竟是个孩子,遇到不明白的总会无所顾忌地问出口。
云千西笑了,白白净净的脸,笑起来的时候像山上盛开的雪莲,她说:“因为我是顾非夜最重要的人,所以我很了解他,从炮轰声停止就可以知道是他来了,而他面临这种作战,一般会指挥三十辆战机。”
这些理由不过是她随口胡诌,真正的理由又怎么可能告诉他们,如果说了,他们一旦验证她说的是事实,绝对会认为她是个怪物。
“把她带上我的战机。”维克威作出决定,他话音一落,云千西又成了枪下的焦点。云千西举手表示投降,意思是你们爱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不做任何抵抗。
“所有人上战机,打开预热系统,准备跳跃离开。”
作战员们打开舱门,将预热系统打开,然后将分配好的妇女和孩子抱上战机,系好安全带,最后坐到驾驶座上,关上舱门。所有的人动作整齐有序,就像早就演练过无数遍。
云千西被推上维克威的战机,作战员们将她绑在维克威的椅子上,上门打开一个缺口,维克威的下属驾驶着战机升空,他的突然出现瞬间吸引了两方对峙战队的目光。
“听着,云千西现在在我手上,你们要是敢有任何动作,我就一枪崩了她的脑袋。”维克威的声音通过喇叭放大,“我的战机上埋了无数炸药,只要你们有人敢开火,大不了我和她同归于尽,有顾非夜心爱的女人陪着一起死,我也不吃亏。”
这是穷途末路的人最喜欢的台词,两相争斗,不怕死的那个在气势上就占了上风,他们没有退路,只能拼死一搏。
顾州默默地看着,并不出声,顾非夜透过望远镜看着云千西的状态,只能苦笑。反叛军想要在大山里抓住云千西是非常困难的,看云千西现在面无表情的模样,他已经基本能猜得出来事情的原委,只是,她真的太胆大,她就不怕顾州一颗炸弹毁了所有?
“你想如何?”顾非夜不敢轻举妄动,这帮亡命之徒,谁猜得到他们下一步会怎么做,就算他不想要自己的性命,拉着云千西陪葬,他也不觉得奇怪。
“我想如何?”维克威冷笑,“告诉我,你们是怎么追踪到这里的?”超光速引擎战机实现跳跃可瞬间跳跃到三十万光年之外,东西南北八大方位,就算当日他逃跑,他们追上来,也根本不可能知道他逃向了哪里,既然这样,他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这个问题我来回答。”云千西声音清淡,“因为在作战中,你的战机遭到炮火的攻击,上面有斯坦姮星新研制出来的追踪器。”
一句话言简意赅,令维克威脸色陡变,原来这场剿灭战都是因为他,他眼中冒着杀气,怒火腾腾,“我要你们立刻跳跃到一百万光年之外,给我们的撤离腾出空间。”
“维克威,难道你不知道你入侵澳星帝国的时候,为什么我明明和你战得不相上下,却能在一瞬间扭转局面让你大败吗?”良久不说话的顾州突然开了口,不等维克威反问,他继续道:“因为就在我们打得难舍难分的时候,现在被你制住的那个女人给我出了主意,让我分散你的作战队,个个击破!”
“她现在就在你的身后,你应该转身一枪打死她,为你死去的兄弟们报仇。他们可是为了护住你,强行地为你撕开了逃走的缺口。”顾州声音阴冷,仿佛魔鬼的引诱声,诱惑着对方掉进他的陷阱里,每个字都让那些人浑身冒着寒气,特别是顾非夜。
这个关键时刻,任何对云千西不利的言论都是毒刀,能割进她的血肉,消耗她的生命。
维克威赫然转头盯着云千西,眼眸里尽是不可置信,因为顾州的话,云千西现在落在他的眼底就是个彻底的骗子,他甚至怀疑她自动成为他的人质也是因为藏着某种秘密。
可他别无选择,他不能失去理智。
“我不管其他的,我只要你们马上给我撤走,否则我杀了她。”维克威手中的枪口抵上云千西的太阳穴,云千西的脑袋被迫偏过,神色却是一如既往地镇定。
顾非夜神色一凛。
—
布鲁维亚尝试了无数遍挣开那个男人的束缚,但很显然,全都失败,数个小时过去,他仍旧不能动弹。
天光明朗,机场外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三方对峙,谁也不肯妥协,男人的帽沿遮住了他的眼睛,布鲁维亚只能看见他紧绷的线条,仿佛是被拉到极致的橡皮筋,随时都会断裂。
他不能说话,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想干什么,他控制了这辆战机,用他像鬼神一样超越任何科学的能力。作为一个血性战士,布鲁维亚很担心他对暗夜队不利。
可是至始至终他都没有任何其他的行动,他只是沉默地完成顾非夜下达的命令,好像他跟上来只是为了尝试当一名暗夜队的成员到底是什么感觉。
直到维克威威胁他们杀掉云千西,他的表情终于有所变化,那样的感觉是,好像有人突然触碰到他的逆鳞,让他起了杀心。
是的,这就是布鲁维亚现在最直观的感受,他丝毫不隐藏那种杀气,或许说他根本不屑于隐藏,布鲁维亚终于知道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是因为指挥官的女人。
布鲁维亚是个善于思考的人,他正思索着事件的前因后果,突然听到耳边传来振聋发聩的炮弹脱离炮口的声音,他眼眸大睜,这个时候谁会突然开炮?
——是州队。绝对是州队,反叛军握着云千西小姐的性命,指挥官根本不可能无视云千西的性命而开炮,只可能是顾州下达的命令。
而依照顾州的风格,为了避免更大的战斗爆发,他定会在开炮的下一刻跳跃离开,但是州队并没有,布鲁维亚不知道他们唱的是哪一出。
时间仿佛静止了,战机的轰鸣声还在炸响,每个人的动作仿佛在瞬间被冻僵了,他们长时间地维持着同一个表情,仿佛被风干的尸体。炮弹静止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大气流停止了流动,这片空间仿佛都在这个时候被封住了。
他们好似坠入了不会流动的死亡空间。
可是布鲁维亚却明明看见,那个男人可以动。他走过他的身边,机舱门无声地为他打开。
—
云千西惊愕地瞪大眼睛,她已经见过太多奇怪的事情,这一路上,她历经千辛万苦,历经妖魔鬼怪,但是这一刻,她却还是掩饰不住自己的震惊。
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切,太令人匪夷所思。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怀疑自己在做梦,她掉进了一个只有她能动的世界里,这个世界安静得可怖,她听不到任何声音,看不见除了自己还能动的活物,她挣开绑住自己绳子,走到维克威面前。
维克威正看着他,似乎有话要说,但是他的嗓子却仿佛被什么给堵住了,根本开不了口。云千西皱起眉头摇了摇他的肩膀,维克威整个身体都是僵硬的,跟木头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
云千西拿起望远镜看向顾非夜和顾州他们,顾非夜脸色大惊,顾州面无表情地冷酷,而所有的州队都保持着准备跳跃的前倾的姿势。
云千西的目光通过望远镜在他们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她看见了他。
那个拥有血瞳的男人,他穿着一身迷彩服,笔直地站在机舱门口,远远地望着他的方向,就像突然降临在这里的天神,凛然而肃穆,掌控着所有人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