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白渊意外的是,她竟然真的找到了这里,遥遥数万公里,她越过东罗海,越过傲天大陆,越过东海,竟然真的找到了他。
“谁带你过来的?”白渊拉下她的手,重新坐回原来的位置上。
“我自己来的呀。”凤九幽露出精怪的笑容,巴巴地凑到他面前去。
白渊露出少见的意外之色,他只觉得眼前这个小小的女孩子简直太胆大妄为,竟然敢私自从金圣宫偷跑出来,想必如今整个金圣宫都已经因为她的不告而别而闹得人仰马翻了。
凤九幽见他不怎么想理会自己,心里有点难过,但是她却没有表现在面上,她道:“白渊殿下,你不欢迎我啊?我可是翻山越海来见你的呢!”
白渊没有回应她的话,他转而对青龙吩咐道:“传书凤凰族,凰女在天宫十二峰,让他们尽快派人来接凰女回金圣宫。”
“哎呀,我才刚来你就要赶我走啊?”凤九幽做出伤心欲绝的表情,“白渊殿下,你不能这么无情的,我走了好远的路才见到你呢!”
“你不会立刻走,传书到凤凰族就需要几日时间,凤凰族派人来这里少说也得走上十日的路程,所以你呆在这里的时间还长着。”白渊面无表情地说。
凤九幽扮了个鬼脸,她朝玄冥望去,玄冥站在风雪之中,就像雕塑般动也不动,她的耳根是通红的,但是却面无表情。
立在她身边的玄武时不时地朝她看上几眼,仿佛窥见了什么秘密。
“玄武,带凰女下去休息。”白渊命令道。
玄武应了是,凤九幽却赖在这里不走,她挥挥手道:“你先玄冥去吧,我要在这里陪白渊殿下。”
“你留下来干什么?”白渊头也不抬地问。
“当然是和你培养感情啊!”凤九幽毫无压力地说,“我嬷嬷跟我说了,将来我见到你一定要试着和你培养感情,如果我们没有感情,那么我跟你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
白渊:“……”
一声轻笑传来,凤九幽偏头看去,正是刚刚那条差点害她跌入山崖下的大青龙,凤九幽记得他最是喜欢取笑别人,当年她深夜去乾明殿时就是他在旁边闷声笑话她。
凤九幽狠狠地瞪他:“你干嘛笑得那么欠打?”
青龙说道:“属下只是认为,凰女你明明就还只是小女孩,为什么成天成夜想着要嫁给我们殿下呢?难道凤凰族的男子就没有你看得顺眼的。”
“自然是有的!”危及到家族声誉,凤九幽就要为维护家族声誉挺身而出,“我们凤凰族的男子优秀得可以甩你几条街。”
“那你……”
“那是因为从我出生就有人不停地在我耳边告诉我,凰女啊凰女,你将来是要嫁给龙族太子做妃的,你必须懂得礼义廉耻、三从四德,否则龙族太子会嫌弃你的。
“我当时就反驳为什么我必须嫁给他啊?有谁规定我不能嫁给别人吗?然后他们耳提面命地告诉我,你当然不可以嫁给他人,因为这是宿命的安排,谁不接受宿命的安排,必将遭受诅咒,引起混战,成为千古罪人。”
白渊:“……”
凤九幽继续絮絮叨叨地继续说:“我不能当千古罪人,更不能引起动荡,我只能如此。”
这一年,仅仅十二岁的凤九幽告诉白渊和青龙,她必须接受宿命的安排,必须爱上白渊,必须嫁给他,必须……
然而,后来白渊才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必须。十二岁的凤九幽已然看清她的前路,她认命地走上去,而他却还停留在原地不想动。
凤九幽说完,好像心中的郁闷瞬间烟消云散,她开心地在白渊面前坐下来,远山眉如黛如墨,金色的瞳仁在雪光下反射着莹莹光晕。
“最初我还担心我要嫁的人是个白胡子老头,可是谁曾想白渊殿下竟然如此俊美,深得我心,即便过去三年,白渊殿下的样貌也丝毫没有改变,着实太令人开心啦!”
白渊:“……”
青龙:“……”他家殿下可没有任何开心的情绪,不过他也不知道什么能令他家殿下开心,这在神龙族一直是个让人挖不出根结的迷。
后来青龙也离开了北望亭,北望亭之上就只剩下凤九幽和白渊两人,白渊安静地看书,始终一语不发,凤九幽就东看看西看看,偶尔给自己倒杯茶喝两口,偶尔凑过去看白渊到底在看什么东西,能看得那么忘乎所以。
再后来,凤九幽就躺在凉亭上睡着了。她实在太累,赶了几天几夜的路,在马车上吃不好睡不好,后来又带着玄冥飞行那么长的时间,灵力消耗不少,整个人都显得精疲力竭,躺在长椅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她的呼吸浅浅的,如果不仔细听根本察觉不到。风雪飘到她小小的身子上,很快化开了去,她额前的头发有些已经被雪水打湿,可是她却半分没有醒来的迹象。
白渊微不可闻地叹口气,在她的四周设下结界,为她挡住寒风的侵袭,他凝神看着她漂亮得如同白瓷的脸蛋,心中不知道哪根弦莫名地就有了些许柔软。
凤九幽……
白渊解下身上的斗篷盖在她的身上,斗篷的边角擦过她的颈脖,微微有些痒,凤九幽迷糊地揉了揉发痒的地方,意识不清地咕哝道:“九生,别闹!”
白渊的手微顿,然后轻轻松开。
凤九幽从白日睡到黑夜,醒来时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北望亭上高悬的夜明珠将山顶点亮,她迷糊地睁开眼睛从长椅上坐起来,偏头的时候刚好看见还在看书的白渊。
凤九幽喜悦地“咦”了声,欢快地凑到他的面前去,那双黄金瞳在夜明珠炫白的光华下仿佛也散发着清亮的光晕。
“白渊,你还在这里啊?”凤九幽笑意深深地说,“我是不是睡了很久,让你不能离开?”
白渊放下书,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小女孩,清冷的目光中没有任何情绪,然后他站起来,拿过自己的斗篷,轻声说:“走吧,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