铲除平王余党后,朝堂恢复平静。
春闱紧锣密鼓地开始了,礼部忙碌起来,姒灼点了虞太傅为主监考官。
批阅考生答卷时,为保证公平公正,姒灼有意命人在批阅之前,封住所有考生姓名,直到成绩公布。
有一份答卷引起了官员注意,主要是策论,不似寻常考生求稳,循规滔距,而是另辟蹊径,见解独到。
当然,也有些许瑕疵,比如明显基础不扎实,旁征博引时,一个历史事件的年份错了。
由此见的,此人本身天赋异禀。
如果再好生培养,必成大器。
今年有许多考生表现得可圈可点,这一份较为招眼,也还有更为沉稳严谨的答卷。
虞太傅思忖许久,还是将这份答卷放入了贡生之列,至于三甲之中的排名,便看殿试了。
直到殿试,众臣才震惊地发现。
这份引起注目的答卷,竟然出自沈华之手!
虞太傅震惊之余,也暗暗点头。
沈华与寻常考生一起考核,隐瞒身份,而且全部封住姓名,能走到这一步,当真不易,确实是个可造之材。
也不枉陛下破例允他参加科考。
殿试考场之中,女帝端坐于中央案前,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奋笔疾书的诸位考生。
殿中香烟袅袅,似闻春蚕食叶声。
姒灼看向沈华,他与其他考生一样,全神贯注于试题之中,神色认真而自信。
殿试持续了整整一日,宫殿坐北朝南,阳光铺在在殿门口处,在时光流逝中缓缓移动,渐渐变得橘黄柔和。
奋笔疾书了一日的沈华,眉眼间有疲惫,眼神却明亮,如其他人一样,满怀憧憬又紧张万分。
衣袖上染了一滴墨,自己却丝毫未察。
姒灼忽而意识到,沈华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她的少年郎。
最后的殿试,沈华的表现也异常优异,天下人才荟萃,与之比肩的自然也有。
姒灼最后将他放到一甲第二名,榜眼。
第一名也并无不可,但太过招眼,他的身份是个问题。
如果荣光太盛,难免引人攻讦他媚主,质疑考核公平性,而忽略他本身的才华。
其次,他基础不牢靠也是显而易见的。
总体上来看,姒灼还是很满意的,毕竟之前定的目标是前十,如今都能争一争榜首了。
超常发挥,没给她丢人。
沈华终于得偿所愿,堂堂正正地立于朝堂之上,本以为封尘的报国热血再度复燃。
满腹才华终于有施展之地,在无数艳羡的目光中,荣光无限,平步青云,直至——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与此同时,北方河渠也逐渐修好了。
困扰了大辰数年的春旱难题得以解决,北方量产高升,百姓富足安乐。
女帝治国有方的名声,也因此名扬天下。
君明臣贤,盛世太平。
“秀儿,任务完成了没?”
姒灼看向天秀问道,这统子脾气大得很,说赌气就赌气,能一个月不跟她搭话的那种。
不管她做什么,它都只是磕着瓜子,冷冷地看着她,啥都不说。
为了一把瓜子……
姒灼也是服气,于是直接让人给整来一仓库瓜子,把天秀给活埋了。
埋完之后,仓库空了,统子也正常了。
“你还记得有任务?”
天秀惊奇地看着她,“我看你玩的那么嗨,还以为你要在这里玩一辈子呢!”
“……”
姒灼无语凝噎地看着天秀,她真的有那么“不务正业”么?
“小祖宗,创世者求您赶紧走。”
天秀神色复杂地看着姒灼,能把创世者逼到这份上,也是够可以的。
姒灼自己是成明君了,也没做什么罪孽深重的事,但是剧情被她崩地稀巴烂,创世者亲娘都不认识了。
创世者已经遭到惨烈的刀片伺候。
有人投诉说这个世界“名不副实”。
世子爷明显是个渣男草包,怎么能让这种人当男主?!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他和女主肖筱没有在一起。
但是,说好的先婚后爱的小甜饼呢?!
创世者你乱起名字骗狗进来杀!
于是乎,遭到无数怨念狂轰滥炸的创世者,不得已含泪做出了一个亡羊补牢的决定——
改名。
原名《穿越后我靠厨艺成了世子爷的霸宠小娇妻》改成了《穿越后我靠厨艺成了陛下的咸鱼小御厨》。
另外,男主也废了,主角只有一个肖筱。
“……”
姒灼斜靠在龙椅之上,漫不经心地听天秀吐槽,听到自己的种种“罪行”,没有丝毫愧疚。
她甚至感叹:“不愧是朕。”
“……”
天秀槽多无口。
“不管怎么样,你得走了。”
姒灼点头,她当然得走。
其他灵魂碎片还等着她呢,主神之位也还在等着她呢(划掉)。
她微垂着眸,把玩着手里的白玉色令牌,指腹摩挲着上面每一条裂纹。
碎裂成这样,分明难看得紧。
可姒灼却爱不释手。
每每将它置于手中,抚过它每一条纹路时,万千思绪纷纷扰扰皆能化作平静。
它到底是什么?
姒灼不知道。
她只觉得,它很重要。
难以割舍的重要。
“陛下?”
沈华进来了,见姒灼神情难辨,不知在想什么,一身帝王冕服还未换下,玄底金纹,威严深沉又高不可攀。
莫名的心头一慌,情不自禁地开口唤她,将她的注意力从不知名的事物上拉回来。
“小花,过来。”
姒灼注意到他,缓缓勾起笑,一身冰冷转瞬间化作慵懒散漫,还有若有若无的蛊惑。
她向他勾了勾手指,动作轻佻又优雅,亦如初见,勾魂摄魄。
沈华心头一颤,忽而心中恍然。
他总想不通自己是何时动心的,如今时光被她一指勾出,与当下重合。
心头的悸动,分明早已有过。
就在选秀的初遇,只是他当时误以为自己只是过于紧张了,哪里想过别的?
情早在那时起,便一往而深。
沈华轻轻地笑,眉眼如春风温柔。
他一步步向她走进,月牙色广袖袍衣袂飘飘,翩然如谪仙,干净如雪色。
分明走的从容,却透着义无反顾。
“朕要走了。”
待他走近,姒灼意味不明地开口,饶有兴味地看着他蓦地变幻的脸色。
沈华怔了怔,莫名的的心慌更明显了。
“陛下可以带上臣吗?”
他下意识地问,心中兵荒马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