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秀在她身上看到豸的时候惊呆了。
真是好嚣张的操作。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寄身在姒灼的切片上的,以及抱着什么样的目的。
可惜嚣张不过一小会儿。
便被天秀抓住了。
金色的网困住了一团青黑色烟雾,渐渐收缩,豸发出嘶哑的哀嚎,天秀可没有半点怜惜。
伸出小手拎着金网。
捏着鼻子看着在网中挣扎的豸。
而后连忙探查了一下姒灼的情况,没有大碍,就是魂魄被豸一捣乱。
融合得微微有些不稳定。
天秀拎着金网,眯着眼睛盯着里面奄奄一息的情况豸,总觉得不是那么简单的。
普通的豸出现,它不会这么慢才察觉。
而它手里这只太普通了。
很可能是丢出来的烟雾弹或者挡箭牌。
有猫腻,有漏网之虫……
天秀静静地看着姒灼,一边折磨虫子,一边思考对策,玩够了便将它传送回神界彻底弄死。
它忽而目光一亮,有了!
天秀消失在原地。
...
姒灼,在车中闭着眸,吉普车穿过闹市街头,最后停在一个宅院前。
司机将她唤醒了。
她睁眼时,看着眼前的场景,忽而拧眉,眸色幽深冰冷如深潭,眉眼较之之前,多了几分锋利和寒凉。
拿出一把银色的手枪,在手中把玩着。
“离开章狗的坟前后。”
“发生了什么?”
冰冷黑洞的枪口,抵住司机的额头。
现在已经到了宅院,她竟然对离开章永忌坟前之后发生的事情,毫无记忆。
大脑莫名的钝痛。
似乎被有很多杂乱的信息充斥着,还有很多一晃而过的画面,无法捕捉。
“是这样的,您离开章永、章狗坟前,就上了车,吩咐我开回您的住处,您一路上都在休、休息……”
司机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不轻。
不过也是跟了她不少日子的老司机了,虽然害怕,却还是将话说明白了。
姒灼依旧拧着眉,却将手枪收了回来。
她睡了一路,所以毫无记忆?
司机顿时松了一口气儿,拉开车门请她下车。
姒灼在腥风血雨的乱世走到这一步,向来理智谨慎,虽然看似不是什么大事儿,却还是联系了一起去过章永忌坟前的部下。
每一个人的描述,都对上了。
所以,只是她的大脑莫名混沌了一下?
手头琐事无数,姒灼终于渐渐将这一点怪异之处放在了一边。
此番她初入主西南地区。
章永忌残党逃匿。
下一步,便要进军苏陵,拿下西南最后一块地盘,在这阳春三月里。
春风卷弄着桃花的枝丫。
携着清香点点,飘荡在硝烟弥漫中。
桃花,又名玄都花。
说起这花,无甚文化的人,也能想起,淡红花瓣夹着细雨蒙蒙,落在青草春泥上的芳菲柔软,识得几个大字的,便脱口而出一句。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玄都花,是种极柔艳美好的花儿。
但西南区的人不一样。
他们想到玄都,首先跃入脑海的不是灼灼桃花,而是染血执花的手。
那双手带着柔韧的白手套,修长的手指执着一株娇艳的桃花,放在了原先那位西南军阀首领章永忌的坟上。
白色的手套上,染着章永忌的血。
从此以后。
这双手,掌控了整个西南,而这双手的主人,也被人背地里称作“玄都少帅”。
深蓝军装,手执银枪。
在三月桃花始盛开的季节,破了西南军阀残党最后一个据点——
苏陵城。
她占了苏陵城的时候。
出手迅猛,铁血狠辣。
令人猝不及防。
战火点燃苏陵城时,城内颇负盛名的梨园子还在咿咿呀呀地奏着曲儿,正当红的那位青衣还没将《霸王别姬》的词儿唱完。
“劝君王饮酒听虞歌……”
一悲一喜一抖袖,一跪一拜一叩首。
一颦一笑一回眸,一生一世一瞬休。
唱虞姬的这位青衣,是苏陵最负盛名的角儿,五官端正精致到无懈可击,每一个侧颜都带着惊心动魄的美。
尤其是那声线。
雌雄莫辩,清越悦耳。
带着一股子独有的忧郁,在斑斓彩衣回旋轻唱时,仿佛他便是即将绝望自刎的虞姬。
台上人沉醉,台下人暴乱。
“嘭!”
枪声响起。
热闹的戏院内顿时乱作一团,惊惶无措的情绪,夹杂在屡屡响起的尖叫声中。
戏台子上的锣鼓声戛然而止。
兵队将戏院围困。
“虞姬”的声音在枪声中断裂,他受惊回头,便见自己的听众早已作鸟兽散,空开一条道,让那人缓缓走来。
被控制住的戏院寂静无声。
皮质军靴在地上踏过的声音最是鲜明,每一步都像踩在人的心尖。
身着深蓝色军装的姒灼,携着一身杀伐,把玩着手中银枪,悠哉悠哉地走来。
“《霸王别姬》,看来我赶上了一场好戏……”
“继续。”她说。
无数枪口对准这边,而煞气最重的人在等待,纵使惊恐万状,台上的伶人也不得不继续。
然她抬手,手枪指向众人。
枪口对准的方向,顿时吓得跪倒一片,姒灼将枪口最终指向了“虞姬”。
“你一人唱。”
“虞姬”怔了怔,虽未被吓得失态,却仍是心惊胆战,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只得压下慌乱,开口唱道:
“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愁舞婆娑。赢秦无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干戈。”
“自古常言不欺我,成败兴亡一刹那……”
慌乱中的音线依旧惊艳。
只是带着些许惹人怜惜的颤音。
姒灼一步步向台上走去一边缓缓拍手,声音带笑话语似乎有些赞赏。
“不愧是苏陵第一角儿。”
她在他面前站定,真假莫辨地笑着,而后伸出手,声音轻佻随意。
“我也喜欢戏,这位青衣美人瞧着便颇有造诣,真是幸识……”
“虞姬”略微犹豫,还是握住了她的手,正当旁人都以为她只是赏戏而已,还有结识之意。
然而就在下一秒,她的枪口,便抵在了他的眉心。
声音平静却寒凉,亦如枪口的冰冷。
“美则美矣,只是可惜……”
“美人身上流着章永忌的血。”
“章永忌已入土为安,作为他的私生子,我一并送你去陪他,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