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到午时,阿序就跟莫家兄弟俩牵着驼崽往西市那边去了,临近午时之际,西市门口会有很多商贩排队等着开市,而阿序和莫家兄弟就在外侧远远地等着。
阿序出门之后,安檀音就不得不时刻把小阿瑶带在身边了,瞅着小姑娘自己玩小手玩得津津有味,安檀音就心里软乎乎的。
安檀音把自己泡发的豆芽分成三份,自己留一盘,上午让莫三郎带回去一盘,这会儿把剩下的一盘用陶瓷盆装着就端去了隔壁吴家。
“阿音这是你自己弄的?”吴婶子接过阿音双手递过来的粗陶盆子有些惊讶地问。
“嗯,前几日在家试试,哪知是瞎猫碰到死耗子,一下子就成功了,拿点来给婶子尝尝,也不多婶子莫要见外。”安檀音说完笑得眉眼弯弯。
吴婶子也跟着乐呵了起来:“你这若是送其他东西我自是不会收的,但这豆芽老婆子就厚着脸收了,我家老头子啊一天天喊着要吃些青菜,这时候去哪里给他找青菜吃啊!你这可真的是要让那老头子美到了!”
“也不知道口味如何,婶子若是喜欢,我后面还弄的,带回后再送些来。”安檀音说罢就被吴婶子拉住了手腕。
“来来来,咱们坐下说。”把粗陶盆连带着豆芽都让自己大儿媳拿去厨舍,自己便带着安檀音在堂屋左侧屏风后面的蒲团上坐了下来。
“婶子家这屏风上画的是终南山?画得可真好。”安檀音丝毫没掩饰自己惊叹的神情,满脸欣赏地瞅着自己旁边的屏风。
吴婶子扭头看了看有些讶然地问:“你识字?”
安檀音瞥了一眼屏风上泼墨写成的终南二字轻轻地摇了摇头:“自是不识字的,只不过我上午在后面菜地里锄地,听到了婶子家小娃娃的读书声。”
“嗯,最近啊老头子也不知道哪根筋抽了,说是要教导孩子读书。”吴婶子说完看了看院子里,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安檀音有些羡慕地看向了吴婶子:“识字是件好事,我说吴小郎怎么这么机灵啊,我阿娘说读书使人明智,但可惜了……”说罢还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吴婶子这才重新看向了安檀音,认真地把安檀音上下都打量了一下之后小声问:“阿音是想识字?”
安檀音有些忍不住笑着道:“婶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这么大年纪的女郎还想识字,说出来别人都要笑话,我只是可惜我家阿序,我家阿序若是也能识几个字就好了。”
“阿音你果然如你娘所说的那般,不是个见识浅的,我大概知道你的想法了,我家老头子最近的确是在教孩子们读书,只不过家里最近有些事情没处理完,要不这样吧,等入夏之后你便让你家阿序每日早上来我家认几个字可好。”
吴婶子这话说完,安檀音立马站起来行礼表示感谢,也很有眼力见地没有询问吴家发生了什么事情,只不过是联想到了自己在坊正院子里见到的那位郎君也来过吴家。
安檀音见吴婶子这也算是初步答应了,就没有在吴家多待,牵着在院子里玩的小阿瑶跟吴家婶子和嫂子行礼拜别。
等安檀音走了之后吴家大儿媳很是小声的凑在吴婶子身边问:“大家,这样合适吗?”
“叫我阿娘,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那时候事情也该有个结果了。”吴婶子轻轻叹了一口气,心里想着的果真是这世间啊,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阿娘,那到时候大郎是不是就可以……”
吴家大儿媳还没说完就被吴婶子打断了:“想都不要想,即便那时候我吴家洗脱了当年的嫌疑,咱们家也就现在这样,别的不要想,有些东西一旦失去了,再拿回来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咱们只要一家子平平安安地生活在一起就好了。”
吴家大儿媳听着自家婆婆的这番话,心里有些发酸,自己相公少年时是何等的英姿,虽不说是饱读诗书,但也算是文武双全,如今却是落得一个在坊间卖烧饼的下场。
但转眼看看这位锦衣玉食半辈子的婆婆,心里的那些酸楚又噎了下去,还有谁会有自家婆婆苦呢?
安檀音从吴家出来心里也轻轻地松了一口气,果然吴家总是给她一种违和感,不过她也深知人不能对任何事情都过于好奇,好奇害死猫这句俚语可不是假的。
如今安家自身都风雨飘摇,何以顾得上吴家究竟藏有何种秘密?
只要阿序能识得几个字,自己就可以找个识字的缘由,之后便也不用遮遮掩掩,安檀音这般想着便就把小阿瑶重新在宅子后面的有阳光的地儿安顿好,自己就继续开始低头锄地。
“阿瑶,你不要过来,过来弄到泥土了就是丑娃娃了!”安檀音看着没坐一会的小阿瑶就又在菜地的田埂上溜达了起来,就有些不放心地开始喊了起来。
小阿瑶一听这话两只藕节般的小爪子立马捂住了自己的脸蛋,一副我绝对不能变成丑娃娃的小模样。
重新掉头像个小老太太一样一步一步地挪回原先的地儿,然后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自家阿姐锄地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