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谨慎,眼神清明没有贪念也没有躲闪,是个好孩子。”
老嬷嬷说完见自家夫人又沉默了下去,也跟着微微皱起了眉头。
“夫人怎么看的?”
“哎,妈妈,的确是个好孩子,但家世太差了,这样的出身如何是能陪着老二的?最后不过是变成怨偶罢了,咱们长安城这样的事情还好吗?”宴夫人说罢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夫人说的是,只是事情且还早着呢,咱们二郎君可什么也没说。”老嬷嬷柔声宽慰了起来。
抿了一口琼浆酒之后,嘴里溢满香甜,宴夫人不禁满足地眯起了眼,望向老嬷嬷的眼神全然是无奈。
“这样的手艺,若是出身好些那该多好,她虽是没有失礼仪,但细节却是不到位,同人说话假装唯唯诺诺,言辞间也颇有不适,这样的姑娘,门当户对的人家里也不是没有,妈妈,我真的是担心。”宴夫人说着就陷入了沉思。
老嬷嬷自是知道夫人的忧虑,自从大少夫人自缢之后,夫人在大郎君和二郎君亲事上都很犹豫不决,当年的事情在夫人心里永远是过不去的劫。
虽锅不在夫人身上,但夫人总是觉得若是当年自己对那丫头多些照顾,说一些宽慰的话,也不至于天人永隔,也不至于大郎君离开长安这么多年,也不至于天天看着别人抱孙子。
“夫人也无须多虑了,虽说这酒肆二郎君是出力了,但若非是那小掌柜有几分真本事,这酒肆也是支撑不起来的。再加上她家里的情况,足见是心思坚定之辈。”老嬷嬷慢慢地说着,眼底对安檀音很是满意。
“我并不看好她,别的不说,光是她的长相,老二如何带出去?他的夫人和别人家的舞姬长的差不多?哎。”宴夫人说着就又开始叹气了。
“夫人您莫要想这么多,这件事且不知道是怎么样的呢,说不定是二郎君一时兴起罢了,二郎君没跟您提,不就说嘛这件事还不确定吗?”
“我倒是希望别提,但,哎,算了,妈妈你查查这丫头,我还是先做准备的好。”说罢扭头有些不确定地继续道,“妈妈,之前来看你的闻妈妈是从宫里出来的吧?”
“是的,闻姐姐是我幼时玩的极好的小姐姐,咱们家小小姐到时候回来了,可以请她过来咱们府上。”老嬷嬷笑着说道,心里却是知道自家夫人怕是准备让闻姐姐教导这个小掌柜吧。
做母亲的哪有不懂自己儿子的,宴夫人微微点头:“妈妈,若是老二只是想让她做妾定是不会让这件事情出现在我面前,所以这是他故意的,他想让我知道。”
说罢又继续道:“我还是羡慕那些有女儿的人,女儿温软会跟娘亲说些小心思,妈妈你看我那两个儿子,真的什么都要靠我猜!哎。”
“大郎君回长安可是给夫人带了两马车的礼物呢,二郎君也是隔上几日就要给夫人带着小吃食小玩意,两个郎君很贴心的!”老嬷嬷一提到这两个自己带大的孩子,心里也满是欢喜。
看到了安檀音之后宴夫人也没有多在酒肆停留,离开的时候还在想着回去要个老二怎么说这个事情,毕竟自己的这举动肯定瞒不过去的。
送走宴夫人和老嬷嬷之后,安檀音就陷入了沉默,阿妮娜倒也没有太在意,继续忙碌地在酒肆里到处斟酒。
一直以来虽是知道自己和宴佑琛的差距大,但如今见到了他的母亲,才很真切地察觉到了这真正的距离,如此想着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这天夜里安檀音睡得不好,翻来覆去之际却是察觉到了院子里有脚步声。
悄然起身打开窗户就听到了阿翁关门的声音,以为阿翁是睡不着起来溜达,安檀音正准备关窗户继续睡觉,结果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是我。”暗哑的男音从窗户外响起,安檀音微微一怔,回头看着还在熟睡中的阿瑶,重新关上窗户,披上了外衣蹑手蹑脚地出了寝屋。
“郎君怎么在这里?”安檀音语气全然是质问。
宴佑琛轻轻拉着安檀音的衣袖把人往堂屋那边带,黑暗中感觉到小姑娘身上的热气,浅浅的花香萦绕在他的鼻尖,看了看天边倒挂的弯月,手从衣袖轻轻下滑,然后一把握住了小姑娘柔软纤细的手。
“你?”安檀音察觉到他的动作,使劲地想要缩回手但也枉然。
“我不会放开的,我也不会放开你。”暗哑的呢喃声让安檀音瞬间起了鸡皮疙瘩,此时身边的人似乎跟以往自己所知道的不太一样。
“有话好好说,你这般可不是君子的行为。”安檀音皱着眉头有些不安地说着,趁着月色细细地观察了起来。
“君子?何为君子?”宴佑琛嗤笑了一声,他忽而觉得若是自己一直徐徐图之,那这个小丫头就会一直缩在套子里,不想面对自己。
到堂屋之后,在微薄的银色月光下宴佑琛和安檀音坐在了案几边的蒲团上,案几上只有白日里饮茶的茶壶和茶杯,别无他物。
“郎君,我来沏茶吧。”说罢安檀音再次地缩了缩手。
但感觉自己的手被对方紧紧地捏在手心,怎么也抽不出来。
“不用,你坐着就好。”宴佑琛知道小姑娘此时怕是有些愤怒,但依旧没有想要顺她的意。
“郎君的母亲今日来了酒肆,端庄优雅,样子极为和善,是我这辈子都学不来的模样。”安檀音索性放弃了自己这只爪子,直接提起了白日的事情。
“所有呢?你想说什么?”宴佑琛此时心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们之间他往前走一百步,这小丫头就会往后退五十步。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巨大,郎君,你放开我的手,你这样有些孟浪了。”
但这句话似乎在宴佑琛面前没有任何波澜,安檀音甚至觉得捏着自己的手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