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佑琛轻咳一声说:“人家说我家世显赫,身处高位,必当是有良配佳缘,她就是一介胡女,没那个福气。阿娘,这就是瞧不上我的意思吧?”
这句阿娘叫的宴夫人简直就是汗毛倒竖,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哆嗦道:“你还是正常点,但要我说啊,这女郎想的也没错,你们啊作为郎君,对这些事情不甚了解,心里多少有些自以为是了。”
“还望娘亲多多指点。”
宴佑琛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家母亲,其实他和安檀音之间的事情,他也是真的没法和别人说。
比起外人自家娘亲或许会不甚满意那丫头,但也不会故意抹黑,顶多是把事实夸大一些,好让自己知难而退罢了,如此一想宴佑琛还是觉得有必要听听自家娘亲的想法。
“指教?我可不敢有什么指教,你主意正着呢!”宴母说完直接又是一声冷哼,但眉宇之间还似有几分傲娇之气。
“好了阿娘,您还是说说吧,瞧把咱们的小阿琛急的。”
看戏看得很起劲的宴佑酩在边上不怕死地凑上了一句,而后就感觉到了自家弟弟恶狠狠的眼神。
宴母看着自家老二的脸,已经从少年郎逐渐地长大了,轻轻叹了一口气说:“人我也见过了,就不说秉性和家世了,咱们光论长相,你可见过咱们长安哪家正经夫人长这样?”
“阿娘,您这可就说的不对了,按照如今的形态,接下来几年长安城这样胡女夫人估计也不会少。”宴佑酩又是插了一句。
冷冷的瞥了一眼自家的大儿子,宴母继续道:“这以后你同僚聚会,那些人自然不会在你面前说叨什么,但是在她面前可不见得要怎么嘲讽,那些人你也是知道的。”
“阿娘,这些我想过了,可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宴佑琛直接承认了这个问题,因为他知道这个问题,最终受人闲言碎语的不会是自己,而是阿音。
“这出身上的问题能有什么办法?按照长安城富贵人家向来的做法,就是找个大户人家给她安个名号,让她在外人面前有个能抬起来的脸面,但你也知道这都是虚的,这顶多是让别人不会当面说闲言。”
宴夫人深知这些闲言碎语对后宅夫人的打击程度,想罢就在此地叹了一口气。
而此时宴佑酩又冷不丁的道:“其实这件事情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你们都不会被那些人的闲言碎语所左右,人活在世也就几十载,若是事事都看别人的眼光,那活着有什么意思,且就把那些人当个屁罢了。”
“啪!”说完就被老母亲拍了一巴掌。
“我倒是无所谓别人怎么说,但是她不一样,若是她因为我被人乱议,那就是我的不是了。”宴佑琛轻声地说。
实在忍不住的宴母直接问:“她哪里就那么好?我瞧着也就是个正常人,也不是什么仙儿啊!”无意识之间宴母的语气里夹杂着一些埋怨。
察觉到母亲的语气,宴佑琛抬头直直地看着宴母道:“我并不是非要成亲不可,顶多是等年纪大了在族里过继一个孩子过来。”
“你!好,好,你真的是大本事!”宴母被这句给气的,这些年隔上一段时间这小子就给自己这么来几句。
“好了,阿琛你也别这样说话吓唬阿娘了,阿娘咱们认真地说说阿琛这个事儿,您也想早些抱阿琛家的小子吧,咱们现在也甭说什么脸面不脸面的了,咱们家的脸面早就没了,所以阿娘,给个建议呗。”
宴佑酩这话说完就明显的感觉到了自家母亲脸色冷淡了下来,拍了拍自己的脸继续道:“我的意思是,我离家这么多年,咱们家的脸面都被这个行为霍霍没了。”
“嗯,阿琛,我不是很看好那个丫头,但我也不会去当个恶人刻意阻止你,但你要知道,这宴家可不是事事都是我来做主的,无论是家里还是族里,你都是要给个交代的,这是一方面。
另外一方面,那丫头顾忌得很有道理,这没在一起生活很多问题都体现不出来,你们之间的差距确实存在,不说别的,她同你未来的嫂子身份差多少,娘家是女子的底气。
你们以为为何你们父亲往家里抬那么多,但却丝毫不敢得罪我?
是因为你们的外家,那丫头相当于没有娘家,她这样即便是嫁进来,即便有我护着她,但在族里,在妯娌面前她还是抬不起头来,哪怕你再厉害,这后宅里的事情你也不能多插手不是?
对于女人而言,后宅就是我们的战场,你们不会懂的。”
宴母语重心长地说着,其实大儿子说得对,这么多年她实际上早就已经想通了,她压根就不在意那么多事情,但那丫头毕竟是年轻人。
她自也不是心疼那丫头,只是不想自己儿子为难罢了,做母亲的哪里斗得过孩子呢?只要他坚持,她这个做母亲的迟早都是要妥协的,不是吗?
“为何一定要在后宅?这女人就注定了一辈子在后宅吗?”宴佑琛轻轻地说着,但更像是自言自语。
“你这话若是让那位听到了,肯定是要对你大为改观。”宴佑酩说到这里灵机一动,望着宴母说:“阿娘,那位或许是因为出身,也或许是因为其他原因很不喜世家,对于世家之间不断联婚更是反感,我这次成亲虽是已经很注意了,但应该还是要触碰霉头。
若是阿琛娶了那位女郎,这或许是对宴家有极大的好处。”
“你可别跟我说这些,这些你们该去和族里说,但这也是个让族里能妥协的方法,说白了这宴家人哪里会管阿琛娶谁,只要是能给宴家带来利益,这娶谁都可以,反之亦然。”宴夫人说着小眼神里还鄙视了起来。
“嗯,阿兄和阿娘的意思我都明白了,我会好好想想的。”宴佑琛说罢微微颔首,起身对着面前的两位躬身行礼以表谢意。
宴母起身之后摆了摆手:“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以后顶多是顺眼我就多看几眼,不顺眼就少看几眼罢了,我只要你们俩好好的,那就比什么都强。”
说罢小老太太挽住了两个儿子的手,心里一下子就又被治愈了,这些年自己虽是受到了长安城里的妇人们的各种议论和恶言恶语早已百毒不侵,如今早已看透了这一切。
只要儿子们好,那就是好,为了儿子她能做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