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你知道一下就好,对于你而言都是往事了,也不重要。”白姨母打断安檀音的自言自语,风轻云淡地说着。
想起了这些年每年寒食节上坟的画面,安檀音有些不解问:“可是阿爷阿娘旁边还有姑姑的坟,没有我那小表姐的啊。”
白姨母微微一怔,很快就解释了起来。
“你姑姑是你阿爷阿娘收尸的,武安侯府的侍妾是不能入族坟的,但你那小表姐是武安侯府的女郎,是不一样的。”白姨母嘴上这么说着,但心里却是波涛汹涌了起来。
没有比这一刻更确定阿音就是当年武安侯府的那孩子了,武安侯府早逝的孩子也是不能入祖坟的,当年阿音她阿爷没道理只带回一个,所以小的估计就是没死,就是没人在意罢了。
只是,自己的姐妹又是如何瞒过十月怀胎呢?
白姨母觉得其中依旧是有谜团,但她觉得这个谜团对于安家来说是好事。
她希望安家这三个孩子能平安长大,武安侯府的荣华富贵对于他们而言不是什么多大的好事。
安家真得是走投无路,或许可以去武安侯府搏一搏,但现在安家得日子过得也不错,就没必要冒这个险了。
夜里安檀音依旧是沉迷在自己姑姑的故事里,总结起来无非是活泼天真开朗的西域少女被长安贵人带回府,而后被辜负红颜早逝的故事。
但安檀音心里却是觉得很酸,或许是血缘的关系,也或者是自己和宴佑琛的情况多少有些类似,心里全不是滋味。
“姨母,您说门当户对是不是极有道理的啊?”听见姨母还在床榻上喊声,安檀音便就很小声地问。
“你怎么想起这个?”白姨母有些不解地道。
“因为我在想,若是姑姑当时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或许不至于那么年轻就去世了。”安檀音轻声说着。
白姨母再次翻了一个身子,看着远处炉火的微光,许久才开口。
“门当户对自然有道理的,只是有时候就是命,命该如此罢了。”说罢就闭上了眼。
安檀音听着白姨母平稳的呼吸声,沉默了许久才开始睡觉,梦里是飞扬的尘沙和骏马,还有笑得一脸灿烂的女孩。
翌日上午送走白姨母之后,安檀音见阿序独自在院子里溜达,就把人拉到了自己寝屋里来了。
“怎么了阿姐?”阿序不解地问。
拍了拍自己身边的蒲团,安檀音笑着道:“来跟阿姐聊聊天。”
“嗯,聊什么?”阿序乖巧地坐在蒲团上等着安檀音跟自己聊天。
“阿序,你还记得阿爷阿娘如何说姑姑的吗?我发现他们跟我说的好少哦。”安檀音笑眯眯地说着。
但阿序听到安檀音这话,脸色瞬间大变,微微扭过头,小手紧紧地捏着拳头,许久小家伙才有些僵硬地开口:“我不知道,同我说的也不多。”
察觉到阿序的异常,安檀音拉住了小家伙的胳膊,顺便把脑袋也掰过来,看着阿序紧张的样子,安檀音瞬间就难受了起来。
“对不起,阿序,我不该这时候提起阿年阿娘,我就是昨晚听白姨母说姑姑的事情,有些好奇而已,对不起。”
阿序有些愕然,转而很小声地低着脑袋道:“我,我就是有些想阿爷阿娘了。”
姐弟俩虽是想的根本不在一件事情上,但都是在努力照顾着对方的情绪。
原本想聊聊的安檀音担心阿序的情绪,便也没有多聊了,说了几句就让阿序出去玩了。
但此时阿序的心里整个就是恐慌,他想不明白为何白姨母要特意来家里同阿姐说姑姑的事情,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若是白姨母发现一些事,他该怎么办?
下午努力地把余家两小子忽悠去了西市那边睡觉,晚上更是和平常一样差不多时间回了寝屋。
等院子里安静下来之后,阿序重新穿上袄子起身,揉了揉安小二的大脑袋,拿起早就准备的竹片就爬到床底开始挖了起来。
待挖得差不多一只手的深度,阿序才把一个油纸包着的小木盒子埋了进去,使劲地按压泥土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爬出来之后认真地拍打衣裳上的尘土之后,阿序重新回到了被窝里。
他不确定会不会有人无意间认出自己套在脖子上的玉佩,所以他只好偷偷地把玉佩藏起来。
安家现在很好,阿姐如今也很好,根本就需要其他的家人,阿序此刻像是小狼崽子一样护着安檀音,担心自己的阿姐被别人抢走。
然而安檀音却是把阿序接下来几天的异常当作是想阿爷阿娘了,根本就没有往其他方面想。
阿序见阿姐似乎也没有什么异常,也就放心了不少,但心里还是惦记着白姨母,甚至和安檀音说好下次他去给白姨母送礼。
他想单独见见白姨母,也不是想要试探,他知道自己肯定没有白姨母老道,他就是心里不安想见见白姨母而已。
正月里一直落雪,这也给大家出行带来了很大的麻烦,一边下雪一边结冰,这整的日常出门简直就跟滑冰一样。
像是阿翁和余大娘这样的老人家直接就被安檀音限制出行了,说辞还是老人家骨头脆那套,给两老人家说得一愣一愣的。
阿翁直言这丫头鬼道理多,然后就在家里霍霍酒了。
莫婶子更是正月没过完就开始在西市继续摆摊子了,除了豆芽和卤肉,还有莫家父子几个跑商带回来货,也摆在边上一起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