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放亮,安蓝掐着点步履悠闲地走进屋内。
屋中的九人都已经到齐,这倒是让安蓝挑眉微顿了一下。
“早上好啊。”
“先生好啊。”徐熙拍着哈欠,一脸困意地答道。
“先生,礼安。”闻睿和温泽则站起身,恭敬行礼。
其他人要不就是半躺在椅子上一脸困相,要不就是看着远处发呆。
“既然人都齐了,那就出发吧!”
“出发?去哪里?”
“翰慧森林。”
“什么!!!翰慧森林。”
手指一方,剑鞘待发。
……
“人言滔滔我自笑傲
痴狂何妨趁年少
名利场中睡一觉
义气台上过几招
俗事难料舒眉一笑
管他世情如浪潮
天一角坐看云高江湖小”
林中的老树上,黑衣少年躺在树干上,嘴上叼着一根草,随手扔掉,漫不经心的仰头唱道。
林中的鸟兽飞过,带起阵阵豪气冲天的感觉。
“先生在唱什么?从未听过这样的曲调,这样的词风。”树下休息的九人皆抬头看向树上一角黑衣,温泽站起身,笑盈盈的问道。
“如何?”安蓝不答反问,换个姿势继续躺着。
“虽然第一个听过这样的曲风,但却甚好。”
“人言滔滔,我自笑傲,痴狂何妨趁年少,名利场中睡一觉,义气台上过几招。”徐熙默默低念,眼中带着一丝神往和激情。
“俗事难料,舒眉一笑,管他世情如浪潮,天一角,坐看云高江湖小。”闻睿打着手中的扇子,“真是一种让人向往江湖快意景。”
“先生不知此曲是何人所做,真想好好认识一番,有如此豪情的人物。”
“无名者,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高手总在民间。”
“先生所言极是,只是可惜了,无法好好拜访认识一番如此奇人。”
“先生还没有说这首曲的名字。”安静的程瑾也难得搭话问道。
“寸心笑傲。”安蓝答道。
“寸心笑傲。好名字!”徐熙大笑,少年明晃晃的牙在阳光下,格外耀眼。
萧邪邪魅一笑,“先生的声音真是好听,比女孩子还要动人。”
好了伤疤忘了疼,公然调戏先生,丝毫不在乎口出妄言会有什么惩罚的大概只有他了。
但是他说的也没错,安蓝的声音哪怕刻意压低成少年声,也是好听的。
楚宸一副看戏的模样,倒是不太在乎谁说的是什么。
和冷寒一样坐在角落里的宁逸,听到此话倒是微动下袖子。
“劝你银针还是收起来,你打不过这个草包。”
宁逸抬头看向四周泛着冷气的冷寒,这么热的天气,还穿这么多,真是一个比他还怪的人。
冷寒从始至终都没有睁开眼睛,仿佛刚才说话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安蓝不理底下那个骚包,在她看来,他不过是个想引人注意的小屁孩,无处不刷存在感。
“两个时辰后,我要在深处看到你们,期待你们都迟到。”安蓝运起轻功,一闪而过。
然后接着唱道:
“傲骨多少清风来找
化入几分自在逍遥
磊落心肠玲珑风貌情义挂眉梢
路见不平将袖一扫
平生最爱冤直有报
勇字是刀侠字为鞘奸佞难逃
饮糊涂酒一瓢
烹悲喜一锅吃掉
心留清明尝乾坤味道
人言滔滔我自笑傲
痴狂何妨趁年少
名利场中睡一觉
义气台上过几招
俗事难料舒眉一笑
管他世情如浪潮
天一角坐看云高江湖小
是非多少信手相抱
明月崖下牵马看潮
恩义入怀仇怨明了喧嚣付一笑
心在何处琴箫相告
千山万水且走一遭
是正是邪听他说道佐酒正好
嫌长生太无聊
将离合品入七窍
神仙来邀说时辰未到
风雨潇潇乐也陶陶
且行遍天涯海角
任我游戏任我笑
任我琴狂剑也傲
倾心一朝生死可抛
知己对影赏到老
风华好心事不须他知晓
人言滔滔我自笑傲
痴狂何妨趁年少
名利场中睡一觉
义气台上过几招
俗事难料舒眉一笑
管他世情如浪潮
天一角坐看云高江湖小”
少年们认命起身,耳边还能隐隐约约听到歌声传来,忽然觉得豪情万丈,倒也没那么疲倦了,站起身,继续朝深处出发。
他们可不想迟到,那样的话,又是花样百出的惩罚,看来,他们都应该重新审视这个导师了,确实是与众不同,独树一帜。
-谋亶国-
“主子,安姑娘已经抵达重安学院。”
一处不起眼的院落建在山林间,层层叠叠的桃树遮掩,可是细看,便会瞧出一草一木摆设各有将就,倒多了几分仙境迷雾的感觉。
我欲因之梦吴越,一夜飞度镜湖月。
这样真正隐于乱世的田园,才是真正令人神往的梦境。
屋内坐着一位十八岁左右的少年,目光幽深,举止优雅。
他的肌肤美得就像院子里的桃花,眼珠像乌黑的玛瑙,黑发有丝绸般的光泽,衬衣虽然有些破旧,但穿在他身上依然有种王子般的矜贵。
代佑低着头,举起手中的书笺递给面前的重华。
“主子,您还要在这守多久啊,安姑娘都已经下崖了。”代佑忍不住多嘴地说道,“您答应崖主这五年都不动九国局势,就为了安姑娘能够在崖上五年无忧,可是安姑娘她不光是崖主的弟子,还是四老的徒弟,早晚有一天她要和您对上的。”
“就算不是为了她的国家,就单单她一个天女身份,也躲不开这乱世的漩涡。”
代佑看着稳坐如山的重华,急得不行,真怕再多个五年熬在这里,就为了换另一个人的五年无忧。
“也该走了。”重华收起手掌,看着飘落在掌心的桃花瓣。
五年前,他离崖出师,当时师傅就猜到他会先动宏凌国,可是如果那样,安国公府首当其冲就是这场战乱的献礼。
他答应师傅五年不妄动九国风云,不搅乱各方势力,直到蓝儿出师,有在乱世存活的能力。他是自愿的,哪怕她无法自保,他也会护她一世周全。
像他这样孤煞命格的人,本该此生无牵无挂,无亲无故才好,可是那日闯进洞口的小人儿,就像是黑暗中洒落的光,哪那么容易说放下就放下。
食髓知味,难抑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