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
重安学院大大小小的院落不下三百处,其中能有一百处是学生和导师住宿的地方,往往衣食住行,都有泾渭分明的管辖,上课区与休息区都是分开的。
男院和女院更有明显的界限,学院中心处有石碑为线,没有院长手令,别说学生,就算导师也不可随意进出。
导师,又称为学院的先生,九国中也只有重安学院的先生可以称为导师,其中师中之首为帝师,而重安学院就有很多曾经做过帝师的大人。
学制六年,一般来说,三年之后,就会从初级班升至高级班。当然,也有很多例外,通过跳级提前毕业。
最好判别两者的区别,便是服饰,学子服是以蓝色为基调,天蓝色为初级,湖蓝色为高级。还有则是学院名称,以二十四节气命名的规则,男女各分去十二院。二十四院位于学院外围,所以一般都是新生所居住的地方,当新生大比结束后,根据成绩分班后重新分配住宿院落。
当然,凡是总有例外。
比如,初梦院……
“初梦院——零班对决谷雨院——六班!考试科目为乐器!”
衰荷滚玉闪晶光,一夜西风一夜凉。
“谷雨院?那不是女院吗!难不成我们真要跟那群弱不禁风的女子比?”
“女子怎么配与男子相比,简直不成体统!”
“没想到第一个抽到便是初梦院,比试科目还是女修课,可真是太惨了,不知道一轮就刷下去,司先生会怎么收拾他们。”那人幸灾乐祸地说道。
能降伏那九位魔头的先生,他们可不觉得会是什么好相与之人。
……
“少主……这女院那边怕是不好同意吧,您刚来恐怕不知道,女院那边有一位导师,实在不是什么善茬,只怕那位先生肯定不会同意的。”
“哦?”安蓝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位导师。她竟不知道这学院竟还有比墨启中权利还大,比她这个少主后台还硬的主儿。
那位先生对上她的眼睛,擦了擦头顶的汗,不自觉低下头继续说道:“可不是我们觉得男女有别,在一起比试有违体统,而是那位先生实在不好得罪啊。”
“是啊少主,现在取消还不算太迟,您看女院那边还没来人不是,定是那位先生不乐意了。”
边上几位导师一看有戏,赶紧继续说道。
安蓝看了一眼旁边看戏的墨启中,好奇地问道:“谢祈蕴现在都这么厉害了吗?”
看着底下傻眼的样子,墨启中一声轻笑,“又胡闹。”
“少主……您知道这谢先生?”颤颤巍巍地问道。
“我都不知道,我谢祈蕴现在都能在这重安学院一手遮天了!”
一声清冷的声音划过。
只见不远处,浩浩荡荡走来一大批人,个个都是姿色不凡,气质不俗的之辈。
“谢祈蕴携女院新生来迟,还请少主恕罪。”
她穿着件紫色曳地长裙,罩着件玫瑰色暗云纹缎子衫,缎子衫和裙裾又覆着轻而柔软的紫纱。
她挽着杏黄色的丝织挽纱,与长裙一起逶迤在华丽的地毯上。她肌肤白皙光滑,如雪似玉,这衬得她一头乌发更黑。乌发挽成流云髻,嵌着几颗明珠,鬓上插着一朵深紫色的珠花,垂下几缕金色的流苏。
自有一番傲雪凌霜之气。
清冷,又不失雅致;孤傲,又不少烟火。
不愧是谢家小姐,谢祈蕴!
“免了。”
谢祈蕴站起身,回头目光如炬,对上那几位刚才一个劲儿说话,现在却都装上鸵鸟的人。
“我都不知道,现在我的权利竟然可以如此之大了,不如几位跟我好好说说,我一介女流还有什么丰功伟业好了!”
一双冷淡的水眸冷冷地看着他们,无形的威压让他们忍不住擦拭头顶的汗珠,纷纷向坐在首位的安蓝和墨启中投出求救的眼光。
墨启中别开眼,一副看不见的样子。
无奈只好将目光投向首位看戏的安蓝。
“考试要开始了。”淡淡一句,立刻都安静了下来。
底下人纷纷交换眼神,此刻心里也明了。
这重安学院的主,怕是以后要换个人做了!
……
“谷雨院六班柳歆瑶。”
“萧邪。”
如此佳人在前,却看都不想多看对方一眼,便拿起笛子开始吹奏。
笛声悠扬而起,清脆与柔和相应,委婉与清亮并存。宛如天籁,怡人心脾!
绮叠萦散,飘零流转。
“这是!”
主台上,声乐斋的斋长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神情充满激动。
“千昇——”懂乐理的学子和导师们一片哗然。
千昇!这可是千昇啊!竟然再一次现世了!
那可是锦昔时期所创的千古名作啊!
它的神奇之处便在于,几乎无人能顺利奏出它完整的曲子,哪怕只是一段,其中的复杂之处,蜿蜒曲折,一音一调皆有可能让神作变废曲。
但是在那年那场大战后,千昇便绝迹世间,唯有些残段流传至今,却也让那些爱乐理之人惋惜至今。
可是万万没想到,如今千昇现世了!
光听一段便已叫人如醉如痴,更不用说要是完整的一曲该让人如何陶醉了。不用说那些懂乐理的人,就是那些连皮毛都不懂的人,也能听出它千分之一的美来。
萧邪收起手中的笛子,一点也不奇怪看到他们这幅模样,要知道当时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
半个月前——
“先生,这可是千昇!您当真愿意将整套谱子传于我?”萧邪捧着手中古老的书简,激动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可是千昇啊!有价无市,千金不换啊!没想到他有生之年竟能有幸看到并听到,真是难掩喜悦啊!
这大概是他从出生以来第一次这么开心吧。
“不要还我。”安蓝掏了掏耳朵,有点受不了他的磨磨唧唧,真跟平时不一样,那股放荡不羁,无所谓的劲儿呢。
萧邪立马护着,紧紧抱在怀里,一脸讨好地笑着。
“您以后就是萧邪唯一的先生!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安蓝略显嫌弃地看着他一脸贱贱地笑容,别开脸。
“我只演奏两次,你好好听着。”
伸手扯下萧邪挂在身侧的笛子,放在嘴边准备演奏。
“你……”萧邪伸出手,对上安蓝的眼睛,又悻悻收回,“您用您用。”
笛声一起,嘹亮,悠扬,激越的笛声,在院中回荡,后又转入低沉,凄切,忧桑的。
越来越低,越来越凄凄切切……
在看此刻的萧邪目光已经出现呆滞,没有神采。
“嘶鸣——”刺耳的一声转调,一下子将萧邪拉了回来。
猛然睁眼,仿佛从梦中一下惊醒,后背都已湿透。
“这!”那双丹凤眼一凛,拳头已经不知何时攥紧。
这到底是神曲还是魔音。
“云起雪飞,变幻无穷。这就是千昇的真正含义,它是引人陶醉的仙曲,亦是深渊召唤的魔音。”
安蓝慢慢放下笛子,“善恶两极,人性两端,你能看到的不一定那就是真的。”
镜花水月,何为真假?
好坏之间,难分伯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