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公子!”
萧邪跟在安蓝身后,神情不变,像是没有听到声音一样。
安蓝挑了挑眉,微微侧头看去,眼前这个又娇又魅的少年,虽然比不过萧邪这样的天生邪魅,眉骨天成之辈,但却也是不可多见的娇人,本该形容女子的娇娇可人,用来修饰他却不觉得突兀。
肤若凝脂雪堆就,细柳扶风摇曳行。
细腻的肌肤吹弹可破,秀挺的鼻梁下,唇如樱花水光闪烁,发若黑瀑垂落腰间。
她已经想到了眼前这个怜人是谁了,他是那夜落荒而逃的红帐娇人……亦是毅嫱国定申侯的独子。
要说她是怎么知道这号人物,还得多亏他的那位鼎鼎有名的父亲。落拓轩发展九国,看着分布广阔,遍地皆有,算得上是一个大势力,但是与当地的势力比起,却还要差上一大截,这也是最近她发现的问题。
定申侯对于外来者进入毅嫱国把控很严,这也是她注意的原因,落拓轩想要在这个国家京都插上自己的桩子,他就必须被除掉!
而这个定申侯的续弦正是月组的成员,是离鸢的后娘。
离鸢咬了咬唇,让旁人都忍不住生出几分怜惜之意来,偏偏萧邪此刻却像个木头,明明平日那么解风情的一个浪荡子,现在只要在安蓝身边就格外反常。
“萧公子。”离鸢忍不住又叫了一声,周围的学子都不禁看了过来,窃窃私语着。
“咳~”安蓝轻咳,萧邪不禁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地看向那个可怜楚楚望着他的娇弱少年。
若是平时他倒是愿意玩玩,但是此刻在安蓝身边,他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连看他都觉得烦躁且不自在。
刚要开口驱赶,就听到安蓝低声说道,“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这一开始不论谁先招惹谁,但在此过程中你都是在做主导,既如此,何不好好与人说开,何苦白白晾人,缺不缺德。”
萧邪脸上染上几分绯色,像醉人的陈酿,艳丽至极。不知是她的话让他感到羞愧,还是因为她离得太近,闻到了那淡淡的幽香。
“是。”
转头离开,离鸢低头朝安蓝行了行礼,不敢直视她的眼睛,然后扭头追了出去。
“先生您刚刚说了什么啊,萧邪脸都红了。”
楚宸刚刚就在萧邪侧方,一眼便看到那抹绯红。万花众中过,片叶不沾身,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这样的浪荡子脸红呢,真是好奇的紧。
“想知道?”安蓝收回目光,“那你过来。”
楚宸想了想之前那些被罚的经历,咽了下口水,“不想了不想了!”
“过来。”
“真不想了!”疯狂摇头,就差伸手发誓了。
周围的几个小子都幸灾乐祸了起来,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不管平时他们是什么身份,在外人又是什么性子,但是在安蓝面前,他们都只是这个年纪的孩子,她的学子,久而久之,也都慢慢习惯了下来,放开了自我,所以他们都真实,快乐,肆意,还有少年该有顽劣和热血。
“快点!”声音抬高。
“得嘞~”赶紧屁颠颠跑了过去,生怕迟了一步,慢了一分。
“哈哈哈哈哈哈。”
安蓝转身扔下一句,“跟上。”
楚宸一愣,此刻也反应了过来,先生这是有事同他说。
后面投来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他们现在已经发现一个规律,只要跟先生单独在一起的,准能有开小灶的机会!
……
“你还记得先前你问我的问题吗。”
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安蓝停下,背过手看向楚宸。
少年棱角分明,背脊挺直,眉眼间透着几分霸气桀骜之色。
楚宸定住,对上她的目光,不禁垂眸思考,浓密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两道扇形的阴影,随着呼吸似乎如蝶扑扇的翅膀。
“先生明明知晓我是皇子,却为何总是问学生关于经商的问题。”
再次抬头,楚宸已经忆起当时的疑问,这个问题他一直都没有忘,但是时隔一段时间,还以为她忘了,以至于他也没了想再问意思,只是没想到她一直都记得。
“你想做什么?王爷还是?”
剑眉星目,目光一凛,抬眼间寒气四溢,压迫感紧逼,很难想象这样的威压竟从一个尚未弱冠的少年身上发出的。
此子绝非一般人!
安蓝发出一声轻笑,丝毫不将那些压力紧迫放在眼里。
在她看在楚宸的就像是一只尚未长成的幼年狮子,在弱肉强食的大自然里,他若活下便是百兽之王,若不能……
呵呵,她也不会让他输了。
“先生说笑了。”楚宸收回刚才的压迫,对上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坦然的回道:“若不为王,作臣何为?”
熬不掩饰的野心,眼底熊熊燃起的欲望。
从一开始,他若甘心做一个闲散王爷,他便不会费劲千辛万苦,隐瞒身份来到重安学院,更不会一身傲气的他,甘愿听从一个比他还小的先生教导。
安蓝的嘴角咧开更大了。
她要的就是这样的话,如果你想得到什么,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那么还是趁早熄了这个心思,该干嘛干嘛吧。
“论母族你没有皇后那样的后台,更没有周贵妃那样荣宠无限的母妃,论兵权你更抵不上大皇子在边境的军功,再加上你母妃的的事,就算成年,封号开府也难被想起,早晚在后宫被无声无息整死……”
楚宸双手握拳,看向地面。
他也知道他现在的处境有多危险。
“但是……”
楚宸猛然抬头,目光带着自己都未曾注意的希翼,像濒临死亡的鱼儿遇到了水一般。
“但是皇后身体不好,一直没有皇子,就算过继一个到自己名下抚养,现在也晚了;而周贵妃,每年进入后宫的年轻女子多如鲫鱼过江,她现在不过是她最好的时候,若不能在得宠之际为自己的小皇子谋一条不得了的恩宠,对于几年后的你构不成威胁;至于大皇子,呵……”
楚宸皱眉不解。
“他有龙阳之癖。你看这消息要是让你父皇知道了,他还怎么翻身。”
楚宸简直惊呆了,面容有些僵硬。
龙阳之好……
没想到那位威风凛凛,最有父皇神态的大皇兄竟然……真是一言难尽,如此私密的事……
想到这,楚宸又一次重新审视眼前这个神秘不凡的先生,后背却止不住的泛凉。
自己国家的局面,后宫的分布,皇子的隐私,她竟然知道的如此详细,想想都觉得可怕,若是她……简直不敢再往下想去。
“我现在不是你的敌人,你现在更不是我的对手。”
看着他逐渐变化的目光,安蓝一句话打醒了他。
是啊,他现在还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小皇子,国家怎么样现在跟他有什么关系,他也做不了什么,何况还不是他的天下。
至于以后,谁又知道呢?
“这几年宪皇身体不错,所以成年皇子很吃亏,他们不是你主要的对手。”
“政权兵权财权,你至少得有一个,对于你来说,最后一个是最好的,不仅是因为你有天赋,还有它更能不动声色,很难让人想到,别看铜臭轻,它却解万忧。”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没钱何以兴国事,何以行贿道,何以解愁苦……
也许它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它却能让你得到好东西。碎银几两,人生匆匆,多为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