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上不满的声音越发激烈,主台上的斋长们都有些坐不住了,纷纷看向墨启中。
“墨先生,要不现在取消比赛吧,不然到时候少主难以收场啊。”
墨启中神色未动,只是目光投向下方那个白色身影。
“才刚刚开始,急什么。”
……
“霜降院拾贰班——雷诺。”朝安蓝拱手施礼后,便开口说道,“我们经过重重考验才走进重安学院的大门,从小勤学苦练为得皆是今日能成为重安的学子,可是多少学子一朝所学竟然等同白学一般,毫无用武之地,幸运的人留下,最后结果全靠运气,希望压在别人的手中,对我们来说努力的意义何又在?”
一波接一波的质问,一下子让众人纷纷找到了宣泄口一般,怨气不满不断吐出。
“记事起便开始卯时起床学习,为得便是有朝一日能考进重安学院,光宗耀祖,如今倒好,好不容易走到最后,却被什么抽签混比直接刷掉,我没比呢,凭什么啊!”
“谁说不是呢,要不就是考的科目没学过,要不就是题目奇奇怪怪没见过的,这可怎么考?”
“听说这考试形式就是那位出的,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不过仗着自己是学院的少主就为所欲为,真是分不清自己几斤几两了!”
“零班那几个之前那么嚣张狂妄,也不知道收了他什么好处,不过是装得厉害罢了,到底都是异类。”
“传闻说得那么厉害,我倒要看看现如今他要如何收场!”
……
零班的几人现在已经都听到远距离的声音,何况他们的声音本来也不小,一个个都面色难看极了。
“别冲动!”
程瑾开口提醒道,“我们若是妄动,便毁了先生布的这个局,最好的回击不一定是身体伤害。”
而是赢!漂漂亮亮的赢!
要让他们所有人都知道这样的赛制没有错,反而好;要让他们都清楚零班和司安都不得轻视!
先生为他们走到这一步,他们没理由让她输。
旁边春分院肆班的姑娘已经急得额头渗汗,六神无主之际,只见旁边的一道冷静的声音划过这片嘈杂。
“你们觉得这是一个很值得骄傲的事吗?”
轻轻地一句反问,让众人一头雾水,纷纷静了下来,看向他。
一双钟天地之灵秀眼不含任何杂质,清澈却又深不见底。肤色晶莹如玉,深黑色长发垂在两肩,泛着幽幽光。身材挺秀高颀,站在那里,说不出飘逸出尘,仿佛天人一般。
宁逸静静地站在那里,对上安蓝的目光,然后慢慢移开继续说道。
“从小勤学苦练却对不上几轮?考试内容不会难道不是你学艺不精?难不成出了学院,走向战场的人,十八般武艺,还要征询下你会不会使剑?”
“噗——”
周围人有些忍不住笑出声来。
“对啊,哪有考试我还要考你会的,那考得意义何在啊!”
“十八般武艺,问你会不会使剑?哈哈哈哈,这不是在骂他贱嘛,这兄弟是谁啊,看着不食烟火的样子,没想到说起话来这么厉害。”
“不甚清楚,这里面除了琰行太子,其他几位魔王都不知道是何来历,不过能进零班的,哪有来头小的。”
也是,其他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又想到降伏这群混世魔王的人,这个司安才应该是更可怕的吧。
但大部分都是脸上发赧,说不出话来。
“没想到这小子要不然就不说话,一说话起来刀刀扎人啊!没想到骂起人来都如此拐弯抹角,真够损的。”
“还不错吧。”萧邪勾起嘴角。
其他几人也是难得心情不错。
“不是这样……”
“我还没有说完。”
根本不给对面讲话的机会,继续说道。
“之前有人说,抽到的科目和题目全凭运气,比得不尽人意,便说自己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呵——你们不去思考自身能力不足,反倒会给自己找一堆奇怪的理由,当真可笑!”嗤笑着,眼中熬不掩饰的不屑和嘲弄。
“涸辙遗鲋,旦暮成枯;人而无志,与彼何殊?”
对面学子的脸上涨红,尤其刚刚那位想要站起来反驳的那位,红的都快憋紫了。
一时间,对面竟无一人站起来反驳。
这边还未想到对应的话,那边又开始了。
“刚刚那位仁兄说幸运,下面同窗也提到侥幸,在下不才,想问问诸位,你们站到现在的位置是不是也可以说是因为运气?”
闻睿站起身,笑吟吟地问道。
“我们可是寒窗苦读,朝乾夕惕啊,这怎么能一样呢!”
底下的人忍不住反驳道。
“是啊,为了这一天我可是一日都不敢放松的。”
“谁不是!”“我也是啊!”
闻睿不紧不慢地追问道。
“那别人胜你们难道就该是运气?而不是努力?”再一次反问道。
周围哑口无言。
“自古成大事者,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做小事者,需通达自勤尚志。赛场本就是有输有赢,可是碰到输掉,输得已经不单单是你们的比赛,更是你们自己。”
说白了,你们就是玩不起,输都输了,不去反思问题,还给自己找一堆借口推给别人,何止是比赛输了,连人都丢了大发了!
众人低头,惭愧,实在惭愧啊。
“诸公方衮衮,好运幄中筹。”
如果你们觉得我们凭的运气,那么你说对了,我们就是好运。
众人:……
“哈哈哈哈哈,好,闻睿好样的!”徐熙毫不顾忌地大声喊道。
其他人虽然没有他那样表达出来,但也是眼神给予肯定。
“第三回了。”程瑾低声说道。“这局给我吧。”
“那不行!若不是前两回让他俩抢了,早该我了。”萧邪霸道伸手,挡在程瑾面前。
程瑾坐回,也不动怒,只是淡淡地说道,“离鸢正在台下看着,像萧公子这么出彩的人,想来一定难以忘却,先生……”
还没等他的话讲完,萧邪咬牙打断道:“用不着你威胁老子,输了你有好果子吃!”
“初梦院零班——程瑾。”
如竹般挺拔的身姿,周身内敛,眼神朦朦胧胧,声音低沉。
“前面的燕学子说,由一人决定一班,有失公允?”
说完看向燕瀛汌的方向。
燕瀛汌一愣,对上那双深沉难晦的眸子,心中一凛,感觉像是被盯住的感觉,后背泛起密密麻麻的凉意。
“是。”
程瑾收回目光忽然一笑,燕瀛汌刚要松一口气,就被他的下一句话又给提了回来。
“在下实在费解,燕公子身为嫡出幼子被逐出家族,飘零辗转的时候,自当明白世间早无公平二字才对吧,怎么如今倒提起公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