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楚平生继续上街寻找谋生的地方,无果。第三天、第四天依旧无果。
直到第五天。
“今天客房就到期了!”初升的朝阳,显得有些慵懒,少年打着哈欠地推开门,一只手搭在门框上,整个身子靠上去,像糊上去的一滩泥。
街道上的人打着哈欠,守门的狗趴在门前一动不动,一旁的屋顶冒着几缕炊烟,烟气似断非断,徐徐而上,城外的几头牛在田埂上吃着草,放牛的人躺在草堆上。
乏、困,就在少年看到天边的太阳时,伸一个懒腰,活动活动筋骨,深吸几口冬日清晨的新鲜空气,顿时睡意全无,取而代之的是朝气蓬勃、精神焕发。
简单吃过早饭,收拾行李时却找不到从“处处闻”淘来的旧书,楚平生觉得想必是那晚遭了贼,窃走了。退了半吊钱押金,少年来到马棚,拿来草料喂驴。
见驴吃得甚欢,少年又开始对驴说起话来。
“驴兄啊,这次你我一同启程吧,如果还找不到谋生的地方,就只能离开这里了。”
驴没有搭理他,继续吃草。
等驴吃饱喝足,少年牵着毛驴再次前往镇中,寻求谋生的活计。
同前几日一样,依旧没有找到合适活计,要么做不了,要么条件达不到。
少年决定离开万家镇,他不知道他这一离开,万家镇便悄悄开始一场血腥风暴,而自己也从此踏入仙途。
离开之前,少年又去了当初听琴的小岛,可惜岛内已寻不得人影,当时弹琴的女子已不知所踪,地上密密麻麻的竹叶表明,人已离开许久。
楚平生伸手抹掉桌上散落竹叶、竹枝,回忆起少女当时抚琴的样子,脑中回响起阵阵琴声。
临近傍晚,少年心有不甘,他只想再听一次琴声,却无缘再见,只有带着遗憾离开,临别之时,感叹道:
辗转幽簧闻古琴,玉炉紫气飞仙音。
暮色楼空花已尽,魂曲水榭渡迷津。
少女琴声令他找回一丝童年的回忆,那时无忧无虑,虽然被孤立,但也是美好的,至少没有欺骗,没有敲诈……过得快快乐乐。虽然经历不多,但也逐渐明白人心险恶,人多奸诈、好利,世间多浑浊,缺乏岛上这样的清流,人在红尘中,若要保持一份真性生存下去,很难很难。
渔人那样悠哉悠哉,醉眼看世事,烟波任平生的人生态度恐怕才适合自己。
“多谢姑娘的琴声!”
少年不再留恋,牵着毛驴转身就走,一人一驴一前一后,不久便消失在远处。
镇上,少年到一家当铺典当那幅万家镇地图。
掌柜把地图拿在手中,拆开看了几眼,又看看几眼楚平生,问道:
“你这图要当多少钱!”
“一两!”楚平生说道。
“一两?”掌柜有些错愕,他本以为眼前这位少年会狮子大开口,要个百二十两,没想到只要一两。
见掌柜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楚平生又更肯定地说:
“就一两,少了不行!”
楚平生心想,就算对方如何不答应,自己也不能降价,这个时候要坚定自己的立场,一两就是一两,不能多也不能少,倘若自己犹豫,那掌柜说不定给的价钱更低,不如先一口咬死价格。
掌柜笑了笑,摇摇头,假装犹豫一下,又打量几番那幅地图,显得难以答应。
“掌柜的,就一两,不能少了!”楚平生见掌柜有些犹豫,说道。
掌柜暗自高兴,取出纸笔,写下典契,签了大名,按了手印后递出来,又从抽屉内拿出一两银子推出来。
“行,一两,就当我与小兄弟交个朋友,喏,把它签了!”
“额……”
楚平生见掌柜答应交易,如释重负,看了看典契,确认没有问题后,签下大名,摁上手印,收下银子,见银子上那一排排牙印,楚平生也确认这是真银,便收下银子,离开当铺。
掌柜见楚平生离开后,哈哈大笑。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如果把这图拿到拍卖行去,那岂不是赚得个满盆钵盂,如今我就不客气了!”
“不过,你真要狮子大开口,我不介意让万家镇多一个通缉名单,小子,算你命大!”
楚平生不知道掌柜这些盘算,而他也只想拿回成本就行,仅此而已,那幅地图当回一两银子,回了本已经十分满足。可他不知道,得到幅图的人却别有用心。
买足干粮的楚平生再次风餐露宿,风雨漂泊,这一次他没有打算,看到哪有路,就往哪走,不知不觉见,已走出万家镇。
天很快黑下来,楚平生在山中找到一处山洞,生火过夜,这一夜很平静,少年也很快入睡。
一旁的火堆继续燃着,驴也在火堆旁烤着火睡去。
此时的山洞外,一只花狸猫正鬼鬼祟祟的潜入洞中,见到洞中火堆旁熟睡的楚平生后,体型骤然变大,伸出利爪,舔舔爪子后朝火堆旁悄悄走去。
就在此时,火堆旁的驴突然起身,化作猛虎,怒视狸猫,狸猫一见到这突如其来的猛虎,吓得半死,转身一溜烟就没了影……
待狸猫不见后,猛虎走到山洞口,发出一声虎啸,那虎啸穿山越岭,回荡在山间,惊起不少猫鼠豹狼,碍于忌惮猛虎的威压,一个个远离楚平生所在山洞。
虎又变成驴,回到火堆旁睡下。
楚平生不知道,这驴已经不是第一次变成猛虎吓退山中狼豹,若不是有这头驴,楚平生早已成为狼豹的口中食,曝尸荒野,尸骨无存。
第二天醒来,楚平生啃了干粮,又继续赶路,走着走着,又开始和驴说起话来。
“驴兄,昨晚我好像又听到了老虎的叫声,你有没有听到?”
驴不会回答他,但他也不会停。
“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免得你我成了老虎的口粮!”
天气越来越冷,路边的霜也越来越重,楚平生给驴包好蹄子,不再骑,改牵着走。
行走数日,少年来到一处谷地,谷外红枫满山,长满路边,落叶满山片野都是。
枫叶太多,遮住了路,掩盖了地上其它低矮植被。行走在谷底,落叶不时落到少年身上,如此美景,楚平生忍不住驻足欣赏,一片片枫叶从山上翩然而下,伸手出去就能接住,不一会手中便堆了一大把,一些红枫叶已尽数落败,露出光秃秃的枝干。
少年踩着枫叶继续前行,红枫尽头,路中间有一块巨石,石上刻着“红枫涧”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巨石山上长满青苔,几乎盖住了“红枫涧”三个字。
正当楚平生继续前行时,身后传来一男子声。
“这位朋友,可是前往杜鹃谷?”
楚平生转身,见一少年也是牵着一头驴,少年披着棉袄长袍,头戴一顶黑色帽子,年纪与楚平生相仿,约二十出头,但比楚平生壮实很多。
未等楚平生回应,少年拱手道:
“在下单青子,不知这为朋友可愿意与在下结伴同行?”
楚平生见眼前少年拱手行礼,也回礼道:“在下楚平生,并不知道兄台所说的杜鹃谷在何处?”
“哦?看来这位兄台是出来远游的,单某正打算前往杜鹃谷拜师学艺,这杜鹃谷在红枫涧后方,大约走个十来天便能到达!”
单青子走近少年,解释道。
楚平生看对方行头,像个远行之人,观其言语,所说似乎不假,反正自己也没有目的,不如跟着这位单青子一同前去。
“那便同单兄一同前往吧,反正在下也是到处游玩。”楚平生说道。
见楚平生答应,单青子高兴地笑起来。
“哈哈哈,好,吾此行不孤矣!”
就这样,两人一人牵着一头毛驴有说有笑的朝杜鹃谷方向走去,单青子没有说明此行是寻找修仙门派而来,而楚平生也不知道杜鹃谷一行,自己便走向一条从未见过的道路,修仙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