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翊闭着眼,被胳膊挡住的嘴唇,慢慢扬起一抹自嘲的浅笑。
他竟然,会梦见自己的母亲。
我以为我足够坚强,却因为一场发烧,恶狠狠的摘去了我的保护膜,将我的脆弱展现无遗。
已经多久没有生病了?
父母离开之后,他扛起了一切,直到累到的那一天,他发烧了。
那一天,他孤零零的躺在床上,多次晕了过去,他倔强的不去医院,他不想让人看见他的脆弱。
不知道过了多少天,才被家里的女仆发现,送去了医院,那次真是九死一生,差点,他就可以下去陪自己的父母了呢。
呵……
“我不想去医院。”反正没有人会关心他了。
“你都烧成这样了!你跟我说你不想去医院?你知不知道你烧的有多严重?再拖下去你是不是想把脑子给烧坏了!”
她看是他脑子已经烧坏了!
安谧的火气不经意间被他的一句话点燃,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那么生气,明明可以不管他,她也没有义务去管他,可她偏偏就是无法这么放任他。
她是不是脑子瓦特了?
安谧也不管手有没有被司翊抓着,直接抽了出来。
失去凉意的额头,再次变得滚烫,浮躁的难受感再次袭来,司翊阴沉着脸抬起头,阴翳的眼眸望着那只被抽走的手。
“别管我,烦。”
安谧:“……”心脏的某处被穿透,疼痛慢慢洋溢开。
安谧盯了他一会儿,她唇瓣紧抿,脸上无波,看不出任何情绪,没有因为他的话语而愤怒。
她转身离开了。
待她离开自己的视线,司翊才缓过神,这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混账的话。
“安谧!”脑袋瞬间清醒。不是这样的!不要离开。
他起身想要去追她,沉重的身体险些摔倒。
他撑着边上的桌子,哪怕脑袋有多么疼痛,身体有多么难受,他还是迈着重重的步子去找安谧。
他到底说了什么?
他说不要她管。
他说她很烦?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他想说的不该是这样的……
该死!她不是关心他吗?不是还有她吗?他不是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吗?
他要怎么挽回?他还能挽回她么?
司翊强撑着身子走到了教室门口,他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少时间,当他站在门口张望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安谧的身影。
她生气了吗?
她不想再管他了吗?
好不容易让她对自己不再那么冷漠,却被他硬生生的气走了。
身体再也撑不住了,眩晕的感觉充斥着全身,挤压着大脑,刺痛无比,司翊缓缓软下身子,倚靠着门慢慢滑落。
她大概不会再理自己,更不可能再关心自己了吧。
他是不是再一次变成了一个人……
身体好烫,大脑的疼痛快要麻痹,眼前的视线逐渐模糊,四肢没有一点力气,是不是晕倒了就不会再感觉难受了?
可是,心更痛。哪怕身体饱受着病毒的侵蚀,却无法转移心上针扎般的刺痛。
他其实一点也不想一个人生活,他害怕孤独,厌倦了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
唯独,他曾喜悦过,他遇见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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