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转到江玉婉的寝殿。
香炉烟雾袅袅,皇上足足清洗了一盏茶的时间,才勉强把脸上的墨痕给洗掉。
李德顺就更悲惨了,顶着一张漆黑如墨的脸,小心伺候着皇上,时不时地被小心眼地踹上一脚。
江玉婉在一旁递上帕子,认错态度良好。
她注意到旁边李德顺哀怨的眼神,只能报以歉意的微笑,谁让你没忍住笑出来了呢,谁不知道皇上最是小心眼。
李德顺伏低做小,伺候好皇上就想要溜出去把自己脸上的墨水也给洗干净。
他脸上的墨水也被皇上多多了,铺了不知多少层。
皇上画到一半墨汁用完了,还不放过他,非要让江妃娘娘在一旁研磨,重新弄出墨汁来继续涂抹。
刚鬼鬼祟祟地踏出一步,皇上就跟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叫住李德顺。
李德顺苦巴巴地回来,老老实实地站在皇上的身后,就顶着那么一张漆黑发亮的脸。
还幽怨的看着江玉婉。
江玉婉被看得毛骨悚然。
她仿佛在凝视着黝黑的深渊,而乌漆墨黑的深渊也在幽幽地凝视着她。
最可怕的是,那深渊还裂开嘴,露出一口白牙,不怀好意地等着看她的下场。
皇上当然是不可能放过江玉婉这个罪魁祸首的。
他坐在江玉婉的对面,手里慢条斯理地拿着手巾擦着,狭长的眼睛带着浓厚的压力地看着江玉婉。
江玉婉轻眨了一下眼,潋滟的桃花眼垂下,睫毛在白皙的脸上打下一片阴影。
欺霜赛雪的肌肤让她看起来仿佛是个玉做的人儿,娇嫩脆弱。
皇上手一扬,李德顺便恭敬地接过那手巾,背过身的时候偷偷在自己脸上擦了擦,没有水有个湿的手巾聊胜于无。
而后李德顺若无其事地让小太监把手巾拿下去,自己重新站直。
“你说,朕要怎么处置你?”
“臣妾任由皇上处置。”
皇上看着这样的江玉婉,有些晃神,鼻尖仿佛有一股清甜的的香气,似烟似雾,让他的眼神有些迷离。
喉咙滚动几下,皇上深深地吸一口气。
他喑哑着嗓子,低低地笑起来,“李德顺,让人再拿笔砚来。”
李德顺不愧是跟在皇上身边的头号太监,立刻就从微妙的气氛中感受到即将到来的云雨,麻溜地就滚下去了。
迫不及待地抓住机会去洗脸。
他一出门,随便就指了一个小太监,自己到耳房里面洗脸。
齐川手一伸,不着痕迹地挡住被点名的小桌子,低声道:“我来。”
然后他便端着笔砚进去,低着头,步伐谨慎,存在感微弱地将托盘放在桌案上面。
木质的托盘被搁在桌案上面,发出一声轻响。
他恭敬地弯腰向后退,抬眸对上江玉婉不经意般扫过来的目光,闻着殿内的香味,不着痕迹地对着江玉婉点点头。
香燃的时辰已够了。
皇上没有注意江妃和小太监之间的眼神互动,他拿着毛笔,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江玉婉。
他勾着薄唇,命令道:“把衣裳扯下来,朕要画回去。”
江玉婉神色一顿,缓缓地垂眸,闭了闭眼,抬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