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苏红着眼睛瞪着红叶,过了好久才转头对红玫说:“玫玫,我真羡慕你,有这么好的妈妈。长得又漂亮,性格又温柔,还做的一手好菜,哪里像我,从小就没有妈妈。”说到这,叶苏趴在桌上哇哇哭了起来。
叶苏确实是真情流露——在前世和现世中,他的母亲都很早去世了。
红玫从没有见过叶苏这样,她责怪妈妈不该让叶苏喝酒,起身倒了一杯水给叶苏。叶苏喝着喝着又露出了笑容,“不过,你现在也是我的妈妈了,你好,妈妈。”
红叶笑着说:“你好,叶苏。是的,我是你的妈妈。叶苏,能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红玫的么?你知道她一直默默地喜欢着你么?”
叶苏一摆手,晕乎乎地说:“我又不傻,怎么会不知道!我从见她第一眼就开始喜欢她了。那时,我刚到花灵学院,她带着洛栗他们过来看我。她穿着粉色的连衣裙和红色的外套,美丽的大眼睛清澈如水,当时我已经见过二公主了,但还是觉得,为什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女孩。”
红玫听得满脸通红,心里却暗暗欢喜:原来,他也一直喜欢着我。
“在花灵的那几个月,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间。本以为在精灵世界会遇到很多麻烦,因为玫玫她们的帮助,这些想象中的麻烦从来没有出现过。她带着我逛街,去剧院看戏,去动物园看动物,去博物馆看文物,还给我带好多好吃的。”
叶苏大着舌头说:“我知道她对我好,却根本不敢说喜欢她。她哭着对我说,‘征伐魔兽,悄无声息地死去,就是我们的命运’。当时,我就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尽自己所能,帮助她们活下来。”
“征伐魔兽的过程中,玫玫好几次不顾自身安危救了我。我被同伴推下山崖,又是她救了我和灵忆,并请来了二公主,最终带我逃离生天。当时我眼睛看不见了,又受了重伤,以为自己也就是这样了,哪还敢起喜欢她的念头。知道她从霜月狩猎中活下来,我已经很满足了。”
说到这里,叶苏双手扶着玫玫的肩膀,满眼通红、浑身酒气地说:“玫玫,和艾薇儿还有洛川的事情我一直没告诉过你。我不知道,你心里是否会觉得不舒服。”
红玫柔柔地说:“你不需要告诉我,没什么不舒服的。知道你心里也一直爱着我就够了。”
叶苏就跟听不见似的,接着说他的:“几年前,艾琪璐女王因为国内的贵族叛乱慌不择路,逃进了玫瑰领,倒在了南方森林的商道入口处,被我发现后救了回去。我照顾了她一段时间,她伤愈后就离开了。我向你保证,我不知道她是精灵公主。”
“去年,玫瑰领的贵族暗中将所有的种子采购一空,造成种子短缺,打算激起民变,推翻领主。我当时只是实习领主,什么都做不了。一筹莫展之际,逃婚的洛川公主被抓到了我的府邸,承诺只要我送她回北境,想要多少种子都可以,我答应了。”
“就在我答应后不久,艾琪璐女王到府邸看我,帮我解决了缺种的问题,又提出把妹妹嫁给我。我怕惹她不高兴,就没反对,也没答应。洛川知道后,以为我不会送她回去了,十分难过。我于心不忍,送她回到北境,又不忍见她送死,就骑着熊熊冲向了魔兽,结果没死。我们也算是有过生死交情,所以关系一直很好。”
“绮罗的事情你都知道。我收到二公主的退婚信后,心中反而十分高兴,刚准备想绮罗求婚,她却病重不治。我按照她的意愿去了南境,找到二公主,诚恳地道了歉,她原谅了我。我觉得不足以弥补对她的伤害,就来到了花灵学院,代替她参加霜月狩猎,结果遇到了你,还有其他的精灵朋友。我向艾薇儿求过两次婚,都被她拒绝了。”
“回到玫瑰领后,当我听到艾薇儿死了,把眼睛给了我后,我差点崩溃了。我真后悔当时拒绝了克瑞尔的挽留,坚持要去南境,没救得了二公主不说,还害得艾琪璐姐妹反目成仇,自己也丢了眼睛。谁知道,我在战场上遭到东境灵术师偷袭时,她突然出现并救了我……再后来,你也来了,留下来了……我爱你们,并无二致。”
说着说着,叶苏再也支持不住了,趴在盘子里呼呼睡着了。
红玫忙站起了身,拿走了他头上的龙虾,和红叶一起将他扶进了房间。红玫替他脱掉衣服和鞋子,塞好被子,轻轻关上了门,来到了二楼的书房。红玫嗔怒地说:“妈妈!你根本就不该让他喝酒,你自己一口都没喝!”
红叶笑着说:“你自己明明听得比谁都认真,现在倒怪我了。”
红玫听罢无言,过了一会儿说:“妈妈,你觉得叶苏怎么样?”
红叶怪道:“很好啊,不然我怎么可能同意自己的女儿嫁给他?要硬说缺点的话,就是有些意气用事和喜欢逞强罢了——该怎么说呢,要他不这样,我早就看不见自己的女儿了。前几天我去圣城看望伊莉雅,这才知道你的丈夫就连在帝国都有些名气。”
红玫说:“妈妈,你看看叶苏桌子上的地图再说。他本想自己和你说的,可是又害怕你觉得他是在炫耀, 就让我趁他不在场的时候告诉你。”
红叶好奇地打开了书桌上的地图,展开一看,发现这幅地图和自己看过的精灵大陆图完全不一样,上面标注着“玫瑰城”、“晨星省”、“大湖省”、“北部省”、“艾洛洛峰”等一系列闻所未闻的地名。
她对红玫说:“这是什么地方,我从来没听说过。”
红玫搂住了妈妈的脖子,幸福地说:“妈妈,你的女儿现在真的成了王后。这就是叶苏在精灵大陆东部发现的新大陆,人类与精灵联合王国的所在地,他花费了无数的时间、金钱和精力在新大陆事务上,克瑞尔要去的就是新大陆。”
红叶过了很久也没有说话,在来玫瑰领之前,她就听说了太多的关于自己这个儿子的传闻:击败东境、诛杀北境魔兽、带领一群菜鸟灵术师从霜月狩猎中全身而退;来到玫瑰领后,她又亲口听叶苏自己说了很多不可思议的事。
但是这一切,都不如发现一块新大陆、建立一个联合王国来的惊悚。
她又仔细地看了看新大陆的地图,通过比例尺大概算了一下新大陆的面积,惊讶地发现新大陆居然比精灵大陆还要广袤。她突然问出了一句让红玫喷饭的问题,“玫丽雅,二公主和你都和叶苏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你们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怀孕?”
红玫有些忧郁地说:“克瑞尔说精灵和人类之间可能存在生殖隔离。我们是不会有孩子的。二公主和我都花了很长时间才走出这个阴影,尤其是二公主,之前几乎都快抑郁了。叶苏让她跟女王回去小住几天,就是为了让她多散散心。”
红叶什么也没说,只是抱住了自己的女儿,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轻声安慰着小声啜泣的红玫,心里却想:奇怪了,为什么伊莉雅说我会有一个十分可爱的外孙呢?难道……等等!我不能胡思乱想!我的女儿不会做背叛自己丈夫的事!
* * *
红叶在玫瑰领陪伴了红玫一个多星期,叶苏和红玫带着她参观了玫瑰领的角角落落,光是商业街都去了好几次。等到红叶走的那一天,她雇的马车塞得满满当当的都是叶苏和红玫买给她的礼物。
红叶慈爱地看着叶苏,额前的长发在寒风中飞舞,她握着红玫的手对叶苏说:“叶苏,我没什么好送你的,就把这个送给你吧。”说完,她捋下了手上那串黑色的手串,套在了叶苏的手上。
叶苏看着闪烁着温润的黑色的手串,惊讶地说:“妈妈,这个应该和玫玫手中的手串一样,也是灵介吗?我不能要,灵介实在是太珍贵了。我拿了也使用不了心控灵术。”
他拿下了灵介,把它放回了红叶的手中。
红叶笑着说:“我眼中的无价之宝只有女儿和你,别的都不值一提。”她重新把灵介塞到了叶苏的手中,“拿着吧,随身带着它,就当是妈妈送给你的护身符好了。”
叶苏只好又乖乖戴上了手串。
红叶最后看了一眼叶苏,柔声说:“玫洛希娅的剑和人,就交给你了。再见了,玫丽莎,你不用再回家了。”
红玫和叶苏心中一惊,刚要问什么,红叶带着蓝玉戒指的右手拢了一下自己的长发,跳上了马车,消失在了漫天的晨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