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浓疑惑:“我家公子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你要这样对他?”
其实他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林梓萱不想多提,便含糊道:“是他活该。”
华浓也不问了,只是和林梓萱解释道:“我家公子说了什么,你别忘了心里去。我没也想着耍你,你落到后面,进去后我就和你们走散了。”
“我只好先去取了解药再来找你,可云裳碍手碍脚的,我没找到你,倒是先找到了他们三个。”
林梓萱叹道:“这都是命,不过我也不算倒霉。”
华浓见她并不生气,又一脸期待地看着她:“我家公子说我体内无毒,你是骗我的,是不是真的?”
她之前也尝试过给自己把脉,确实没把出什么,可一想自己那半吊子的医术和林梓萱的话,就不太自信了。
直到今日回了山谷,公子给她把了半晌的脉,才对她说她并未中毒,对方应该只是想吓住她,不让她离去。
于是,她越发觉得林梓萱的为人好了。
林梓萱听自己的把戏已被识破,也不装了,直接说:“毒药那么珍贵的东西怎么能浪费在你身上?”
华浓脸上的笑意僵硬了:“那我吃的是?”
“糖丸呀,你没尝出来吗?”林梓萱笑得十分欠揍。
华浓生了一会儿闷气,便决定原谅林梓萱了:“你就是这个德行,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她招呼着林梓萱和顾南望坐下,立时便有弟子奉上茶水和点心。
华浓又叫了名弟子把楚凝雪给带过来。
林梓萱见她不过是个大弟子的侍女,竟然如此自然地使唤谷中的弟子,真是奇怪。
她自小的贴身丫鬟在苍鸣派中,也没有华浓这般大的权利。
楚凝雪听说林梓萱和顾南望来了,几乎是飞快地往这边赶来了。
不过她的目标不是林梓萱二人,而是华浓,她上来便抓住华浓的手腕:“现在人齐了,你可以去找你们谷主了吧?”
华浓甩开楚凝雪的手:“你急什么呀,等我们家公子过来了,由他跟谷主开口更好。”
楚凝雪想,也是,便点着头坐在了一旁。
林梓萱心想,就凭她在瘴林所做的事,这事未必能成。
几人安安静静地等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便有人来了。
只不过来的不是华浓她家公子,而是一个精神抖擞、不怒自威的白发老者。
华浓见了他,立马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毕恭毕敬地行礼道:“谷主。”
林梓萱等人听说是药王谷谷主,也稀稀落落地起身准备行礼。
谷主将袖子一甩:“不必了。”
“我听说有人中了暖春情,特来求医是吗?”
华浓还未搭话,楚凝雪听到提她,便立马急迫走到谷主身旁:“是我。”
华浓一脸糟了的表情,她是真没想到楚凝雪连半点礼数都不知。
林梓萱倒是无所谓,又不是她求医。
“此事不急。”谷主只是略微打量了楚凝雪几眼,便把目光放在了林梓萱身上,“姑娘便是在瘴林之中与我那弟子交手之人吧。”
林梓萱听这样子就知是来兴师问罪的,她素来不怵任何人,见老谷主威严的面孔也没有害怕的意思。
反而是上前几步,打算先发制人了:“小女子不知您的徒弟是怎么和您说的,但小女子有几件事相告。”
老谷主见她如此自得的模样,也随了她:“讲。”
林梓萱扯过楚凝雪道:“因同伴身份特殊,一路遭人追杀,小女子特意给所有人易了容。”
“您的这位好徒弟在客栈吃饭的时候,和他的侍女打赌,说小女子这位同伴是个小姑娘,当着众人的面破了她的易容。”
“致使她身份暴露,当夜被杀手追了上来。”
“好不容易逃过一劫之后,小女子又给大家换了一次易容,您的好徒弟又找上来想与我们同行,我等因为身后有杀手追杀,怕平白无故致他于险境,便拒绝了他。”
“谁知他当晚派了另一个侍女前来准备掳了我和这位姑娘回去,只是反被小女子制住。”
“小女子敢问谷主,就您这位好徒弟所做的事情,我在瘴林那般对他算得上过分吗?”
老谷主被狠狠噎住,他原先是听门下弟子说自己的大徒弟衣衫不整地从外回来,他心里担心,便去看了看。
谁知赶去的时候,徒弟正在房中沐浴,云裳便告诉自己华浓带了一伙人来求医,她家公子本是好心去接人,却被其中的一女子剥光了衣服在瘴林中游行。
他一时气恼,便过来兴师问罪了。
没想到这件事还有这样的前因后果,倒让他现在这副怒气冲冲的样子显得过于可笑。
他看向旁边面色难看的华浓问道:“是否真是如此?”
华浓苦着脸答了声:“是。”
老谷主看向旁边还笑着的林梓萱,只觉得自己面上这张老脸都给丢光了。
他朝林梓萱拱了拱手:“小徒混账,是我这个做师父的教导无方。”
“听了旁人三言两语,便来找姑娘麻烦,真是惭愧啊。”
“小徒年纪尚小,并非恶人,还望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老夫私下必定重重罚他,让他以后不敢再犯。”
照理来说,一个长辈,尤其是药王谷谷主这样在江湖上有身份地位的长辈与小辈道歉,哪怕是小辈再有不服,这事也便算了。
但林梓萱她素来不奉行这个,蹬鼻子上脸是她的处事风格,打人专往人痛处打是她最喜欢干的事情。
因此她立马道:“老谷主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您能不怪罪我,我已是十分感激了。”
“老谷主此番道歉,让我明白了,您的徒弟的行为并非是药王谷的师门传承,乃是他自身不良所致。”
“若是外人听了,也不会觉得药王谷师风不正,老谷主您包庇弟子了。”
林梓萱说着说着,突然装模作样地捂住了口:“哎呀,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老谷主您说您的弟子年纪尚小,我看他已是二十出头了。”
“我今年才十七,想必在谷主心中只是个幼童罢了。”
“幼童说话素来口无遮拦,老谷主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老谷主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心道这丫头看着年纪不大,但好利的嘴。
她暗讽药王谷师风不正才会教导出他弟子对女子轻浮的行为,又说自己包庇弟子。
还扬言要把这件事往外传去,并指责自己不该让她一个十七的小姑娘去宽恕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
这真是……
其实他也知道此事是自己徒弟的错处,但外人面前他也不能太把姿态放低,否则药王谷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只是没想到对方一个小姑娘这般不依不饶。
但好在她们是来求医的,有求于人自然要拿出该拿出的态度来。
他便不自然地咳了几声,又看向最开始的那位姑娘:“是你中了暖春情?”
林梓萱一听就知道他打算用这件事拿捏自己了。
切,又不是她来求医,她管对方治不治。
好心把楚凝雪送过来也只是因为想给她多一个选择罢了。
于是她安安稳稳地坐回交椅上喝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