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好了,林梓萱和顾南望都皱紧眉头看着他。
冯怀岁是被自己的侍女戳穿的,他只能极力解释道:“那虽是进贡的纸,但和这张并非出自同一个地方,纸张的材料自然也不同。”
顾南望立马拆台:“但都是进贡的纸,这收信的人又怎么知道写信的人用的是哪种贡纸。”
冯怀岁还想再说,但林梓萱已经不想再听了,她没时间陪冯怀岁演,也不想看他拿乔说:“冯公子,拿纸吧。”
冯怀岁吐出一口气,扭头对门外的云裳道:“云裳,速去我房间将书桌上的那沓纸带过来,要快。”
林梓萱只听云裳答了一声“是”,人便已离去,听声不是用跑的,而是用飞的。
冯怀岁再要对林梓萱说些什么的时候,林梓萱却抢先问:“你哪来的贡纸?”
华浓替他答道:“是之前找谷主治伤的病人送的,送了一大堆皇家御用的东西,听说好像是位皇亲国戚来着。”
从冯怀岁嘴里蹦出来的未必是真的,但华浓所说一定不假。
林梓萱看向冯怀岁,笑得意味深长:“冯公子对皇家好像很了解的样子。”
冯怀岁并不接她的话,只是反问回去:“林姑娘和顾世子也对皇家很是了解啊。”
林梓萱直说:“我徒弟本就是皇亲国戚,我和萧景彦有仇,你又是为什么?”
冯怀岁但笑不语,林梓萱也不追问,见他不说,便扭过头去不再看他,心里在复盘着自己知道的信息。
冯怀岁却以为因自己不愿如实相告,林梓萱再与自己置气,他立马又道:“非是在下不愿说,只是怕说出来惹了林姑娘嫌弃。”
林梓萱知他未必是说真话,但有些假话里面也会藏着既定的信息,“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嫌弃你?”
冯怀岁低头浅笑:“在下原是想考个状元,尚个公主,图皇家的荣华富贵,所以才对皇家之事多有了解。”
林梓萱闻言,顿时肃然起敬,对他夸赞道:“有理想,有志气,我在此祝你早日得偿所愿。”
他口中所言的“图皇家的荣华富贵”肯定不是真的,因为药王谷看起来并不缺钱,而他白日与自己提到上京时语气中的那股轻蔑之气遮也遮不住,和自己快差不多。
很难想象他这样的人为了荣华富贵去攀看不上的人家,除非有更重要的理由。
他前面说的倒是与他原着里的做法相符。
冯怀岁却摇了摇头:“应当是无法成了,我这一趟出门原是想进京赶考的。只是突出意外,便只能折返了。”
林梓萱见他提到“意外”二字时,加重了语气,连忙说道:“诶!是你先来招惹我们的好吗?”
“既然有要事要办,就不要提溜着你那双眼睛到处乱看,仔细看着脚下的路吧。错过了这次,你岂不是要再等个三年。”
冯怀岁看起来却并不在意:“人生总有意外发生,有的可能很糟,有的却让人感到峰回路转。在下现在便是这种感受,考不上状元,尚不了公主也没什么。”
“就是就是,”华浓附和着,“皇家那群人没一个好东西,我们家公子若要娶妻自然要娶这天下无双的女子。”
林梓萱白了她一眼,“谁说皇家没一个好东西的,我徒弟就是顶好的人。是吧,徒弟?”
她说着看向了顾南望,却发现顾南望正盯着自己,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僵住了。
顾南望见林梓萱看了过来,却恢复了平日对她温顺的样子,十分捧她的场:“师父说得对。”
林梓萱看到顾南望才想起来,自己下午才对他说了梦见冯怀岁当了状元,结果现在冯怀岁自己在这把要考状元的话说了出来。
以顾南望的脑子,只怕是不会觉得这只是普通的巧合。
可她转念一想,自己为什么要心虚,又不是做错了事情,做错了事情她都不带心虚的。
于是立马又直起了身板。
冯怀岁见这师徒二人的气氛有点怪,虽不知为什么,但他觉得这个时候自己不说点什么挑拨一下,那太对不起自己了。
刚要开口,云裳就带着贡纸回来了,准确地说是带着文房四宝回来了。
林梓萱瞄了一眼,也行,挺会做事的。
她朝冯怀岁扬扬下巴:“开始吧。”
让冯怀岁把原信件里写萧景彦的地方都改成了顾南望,提到萧景彦身世的地方也改成了一字并肩王顾九霄之子。
顾南望挑眉:“换成我?”
林梓萱看向他:“难不成换我?”
顾南望哑然,好像还真只有他可以顶上。
华浓说的没错,冯怀岁能模仿别人的字迹。
至少两封信放在她面前时,她还真看不出来有什么区别。
冯怀岁帮她们伪造信件之后,便道:“这底下的私章……”
顾南望没有给他说完话的机会:“我可以解决。”
林梓萱一听,便将信从冯怀岁手里抢过:“行了,你可以走了。”
冯怀岁笑得颇为无奈:“我也算帮了林姑娘的忙,林姑娘难道连声谢都没有吗?”
林梓萱将原信件装好,又塞到华浓手中:“你负责还原。”
这才对冯怀岁说:“要声谢还不简单。多谢了。”
冯怀岁苦笑着摇头:“那我等就先告辞了。”
林梓萱“嗯”了一声,然后盯着华浓还原护甲,对冯怀岁暗示相送之意无动于衷。
本来就已经够冷场了,顾南望还笑着来了句:“冯公子慢走,不送。”
华浓最后将还原好的护甲给林梓萱检查了一遍:“应该看不出来有区别吧。”
林梓萱确实也没看出来,她便把衣服随便抓在了一起。
华浓出门将装着衣服的托盘交给当归,让他送回萧景彦的房间去。
林梓萱收好信,出门时看了一眼床上还在昏睡的景以苍,问向华浓:“你就打算一直把他这么放着?”
顾南望走在最后,吹灭了房间里的蜡烛。
华浓似乎不太想提这个话题:“你不问我都要把这事给忘了,现在想起来就必须给他解了。”
“算了,明天再解,免得他在这里看见我们,坏了你的事。”
林梓萱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为景以苍说话的意思:“其实我就随口一问,救不救都随你。”
华浓先是双眼一亮,然后又快速熄灭:“我还是救吧,不然谷主也要责怪我的。”
林梓萱觉得景以苍如何与自己无关,所以对华浓的决定也没有多加干涉。
她朝顾南望看了一眼,意思很清楚,跟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