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担心被那群人追上,林梓萱和顾南望也不敢停在显眼的地方。
两人找了一处大树窝着,林梓萱看起来挫败极了,是她天真了,那些虫子果然没有那么容易对付。
顾南望知道她在想什么,安慰她道:“师父不必如此垂头丧气,以往北梁与南纪交战之时,也会有大批苗医赶赴战场利用御虫之术妄图扭转战局。”
“这战陆陆续续打了这么多年,北梁也没找到能够彻底对付那些虫子的手段,师父方才已经做得很好了。”
林梓萱一边摇头一边叹气,“不愧是能够存活上千年的古国,南纪应该也不是人人都能如此吧?”
顾南望解释道:“听说南纪人人都能御虫,但应当不是,否则就不会有苗医之说了。”
林梓萱坐在树干上,托着腮,晃荡着腿,她随口道:“徒弟,我现在心情很复杂。一边呢,我觉得这事没这么好解决,对萧景彦那边便可以拖延下去。”
“一边呢,它没这么好解决,我心里烦恼。你懂我的意思吧?”
“弟子懂,弟子当然懂,”顾南望笑道,“不过我们本来也不用与她们硬拼,我们也可以躲。”
“而且我们本来就是来南纪游山玩水的,对付不对付她们真的没那么重要。”
被顾南望这么一说,林梓萱倒松了口气。
不过她也想起了一件事,之前因为想着用火攻,用水攻,用土攻这些比较原始的方法来对付那些虫子,倒忘了她自己的看家本事。
她是使毒的啊,下回如果再碰见就用毒试试,未必不管用嘛。
“人家巴巴儿地找你,你却反跑到人家的地盘上来游山玩水?”
“不得不说,林萱妹妹,你心挺大的嘛!”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林梓萱先是本能地防备起来,不过马上又松懈下来。
来的人是黄灵依,且只有黄灵依,因为其他人的轻功还没到这么高明的程度。
黄灵依最大的本事就是轻功,林梓萱还真不放在眼里。
“灵依姐姐,你这么急着追着我来,想必是来要解药的吧?”
黄灵依见她直切中要点,也与她兜圈子了。
既然是想向林梓萱要解药,那便拿出点真心实意来。
“林萱妹妹,你也见过我手底下那些个姑娘了,和你差不多大的年纪。但论自保能力她们尚不及你十分之一。”
“她们大多数都是我从小带大的,我也曾倾囊相授,但我自身本事有限,她们在我手底下也学不出什么,我也不可能护着她们一辈子。”
“几个月前,你今日见到南纪人找到了我,和我谈了一笔交易。我帮她们找人,她们教御虫之术,当做是在自己地盘上做一个小型的机关阵法,好防住外来的人。”
“我先是往北梁赶去,结果都到了北梁了,她们又传信让我回南纪来,让我务必在这座山头拦住你们。”
“这件事原是我对不住你们,但请妹妹你念在药王谷不杀无过之人的规矩上,放过我那些妹妹们吧,我任你处置。”
这是在跟她打感情牌了,不过这个感情牌打得有水准,是林梓萱上路以来听过的最有水准的感情牌了。
只是为什么让她念在药王谷的规矩上,药王谷关她什么事?
这些人找了药王谷大弟子这么久,不会连谁是药王谷大弟子都不清楚吧?
这是把她当做是药王谷传人了?
林梓萱其实跟这黄灵依也没什么深仇大恨的,而且这黄灵依明显跟极行道还有峡月谷那两帮人不是同一路的货色。
看她手底下那群娇滴滴的妹子就可以看出来。
“解药我可以给你,但我问你的事情你得如实回答我。”
黄灵依没想到对方这么好说话,当即答道:“好。”
“别急着答应啊,我还没说完呢。等我问完你后,还要跟你谈条件。”
黄灵依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我任姑娘处置便是了。”
林梓萱摇摇头:“不打算处置你,就要你答应我一些事情。”
“这……”
林梓萱看出她的犹疑,便直接说:“不想答应可以直接走。”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容不得她不答应吗?
光想想那个烂脸的公子的下场,就足以让黄灵依坚定解药还是在下毒的人这里要为好。
黄灵依硬着头皮道:“我答应。”
林梓萱从树上看她,觉得她够着脖子又累又奇怪,而且容易被过路的人瞧见,便道:“你也找棵树待着吧。”
黄灵依依言照办了。
林梓萱问她:“你说你和那些怪人做交易是为了学的御虫之术,守卫家门。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直接去找善机关的大师给你弄个机关阵。”
“看你的穿着还有所用的香料,应当不会没钱吧?”
林梓萱说白了,还是觉得黄灵依那番话不是很站得住脚。
黄灵依也如实回答了林梓萱的问题,“因为南纪根本就没有会做机关的。”
林梓萱奇怪:“那你怎么不去北梁找?”
黄灵依自嘲地笑了笑,“去过,只是一听说是要来南纪就都做我的生意了。更有甚者还直接骂我。”
说到这里,黄灵依停顿了一会儿,又道:“妹妹是想问我既然如此,为什么都这样了,还不搬回北梁去?”
林梓萱道:“我并没有打算问你这个问题。”
“你选择在那里定居是你的权利,旁人无权干涉。”
没想到林梓萱会说这种话,黄灵依笑了笑,比刚才的自嘲要好些,她道:“但我还是想说,我原本是上京城官家的女儿。”
“我生父官位也不算小了,只是我命不好,母亲在我五岁时去了,他很快再娶了。继母身份显赫,他不敢纳妾,后来又生下一子一女,我在那个家的位置便很尴尬了。”
“但我命又不算太坏,因为意外救了一位高人,蒙对方授我武功。只可惜我资质平平,唯独轻功算得上最佳。”
“后来我渐渐长大,到了议亲的年纪。生父打算让送我去给一个贵人做妾,那贵人的年纪做我爷爷都绰绰有余。”
“我心又不甘,便仗着所学的那点功夫从家里逃了出来。我原以为只要我自己能养活我自己,日子总会变得更好的。”
“但并不是,总有人觉得我好欺负,总有人想从我身上讨点好处。我也曾想过躲在山里不出来,但不是所有的东西都能在山里自给自足。”
“一下山总会遇到点事情,我在每一处都住不长。”
“后来好不容易慢慢适应了,能够好好生活了,我又开始遇见一些身世凄惨的小姑娘们。”
“林萱妹妹,不知你见过多少世事?这世上大多数的弃婴都是女儿,纵然她们好手好脚。而仅有的几个男婴,也都是身患残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