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顾南望磨蹭着换完药后,林梓萱她一个下午睡了四个小时的人竟然又困了。
她打着哈欠,流着眼泪劝顾南望早点睡。
顾南望倒是想早点睡,那也得有睡觉的地方。
苏木这个院子里有三间屋子,这是最大也是最中间的一间。
刚刚他以为苏木给林梓萱换药,便去另外两间看了看。
一间是厨房,一间刚走近就是一股药材味。
顾南望没敢进去,因为他刚走近,就有一堆虫子飞了过来,和他对峙着。
他绝对相信,只要自己真敢去推那扇门,那些虫子就会攻击他。
“什么?你说她就只有这一个屋子可以住人?”林梓萱问。
顾南望点头。
林梓萱自言自语道:“我现在严格怀疑她今晚是不会回来了。”
“都没睡觉的地方还回来干什么。”
见顾南望还傻站着,于是林梓萱便把自己往里挪了挪。
她拍拍旁边留出的空位冲顾南望道:“就将就着睡一晚嘛,我发誓我真的不会对你怎么样。”
顾南望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要躺在林梓萱身边,绝对会想入非非的。
见顾南望还是不动,林梓萱又催了一遍。
“你去那些柜子和箱子里翻翻,看有没有多的一床被子拿过来。不跟我盖同一床这总行了吧?”
顾南望犹豫道:“擅自动人家的东西会不会不太好啊?”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林梓萱不伺候了。
她翻了翻眼睛,冲着顾南望发火:“那你就在那里站一晚上吧。”
然后便把自己小心地挪了下去,又把被子盖好,稍微侧身,闭上眼睛睡觉了。
顾南望见她发了脾气,赶紧走到床旁哄她。
“师父不是要为弟子讲话本子吗?”
“江湖恩怨,儿女情仇?”
林梓萱没动,仍旧闭着眼睛说:“徒弟一点儿都不听师父的话,师父伤心了,不想讲话本子了。”
“所以没有江湖恩怨,也没有儿女情仇。”
顾南望听她这样说,颇为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师父这么大人了,还闹小孩子脾气啊。”
“我今年十七,本来就是小孩子。”
虽然林梓萱一个活了三十多岁的人讲这种话很不要脸。
但男人都能至死是少年,她为什么不能是少女?
更何况她这副皮囊本身就是少女。
顾南望失笑道:“那敢问这位小孩子师父能不能原谅她不听话的同为小孩子的徒弟呢?”
一句话音调拐七八个弯,真把她当小孩子哄啊。
林梓萱吐槽顾南望起来:“你都十九了,已经是个大人了。也好意思说自己是个小孩子,不要脸。”
她虽然是骂顾南望,但从语气却是和骂萧景彦、冯怀岁等人时不一样,十分的娇嗔。
同样是说人不要脸,林梓萱骂萧景彦、冯怀岁就是真觉得对方不要脸了。
可她对顾南望说这个三个字就跟撒娇似的。
感受到林梓萱对他格外的不同的态度,顾南望即使是被骂,心里却也是高兴的。
“我不过是大了师父两岁,怎么师父是小孩子,我就是大人啊。”
林梓萱干脆睁眼坐起身来,与他解释道:“因为十八岁就是成年人了,你都十九了,当然是大人。”
“可我才十七,当然是小孩子了。”
北梁男子成年是二十岁,弱冠。
女子十五,是为及笄。
顾南望还是第一次听到林梓萱这种奇怪的论调,“这是什么说法?我怎么从未听过?”
林梓萱摇头摆脑地说:“你没听说过很正常啊,因为这是我说的。”
顾南望见她一脸骄傲的样子,觉得十分可爱,让人喜欢。
他在林梓萱旁边坐了下来:“嗯,师父说的都是对的,是弟子错了,还请师父原谅则个?”
林梓萱并没有像以往一样在他认错之后就算了,而是鼓着嘴,揪着被子道:“知道错有什么用?又不改。”
顾南望见状,故意捂嘴假装打个哈欠,“谁说我不改了?困了,想睡觉了。”
林梓萱瞪了他一眼,虽然毫无威慑力:“去地上睡。”
顾南望立刻假装可怜博取同情道:“现在是冬日,哪怕这是南方,也很冷的。”
“师父当真忍心看我睡在地上吗?”
他演得太假了,林梓萱可不吃这一套:“那你想睡哪儿啊?还有你能睡又想睡的地方吗?”
顾南望拍了拍身下的床铺:“这不是有床吗?”
林梓萱哼了一声,早干嘛去了,非得她发脾气。
她故意板着脸说:“你要是不愿意动人家的东西,就把我在云州城买的那件红色裘衣,还有你那件裘衣都拿上来,盖着暖和。”
顾南望照着她说的话做了,但嘴里还是说着:“师父的衣服给我当被子么?”
“又不是没给你盖过。”林梓萱完全不在乎。
她还想着等伤好了,再置办几件南纪这边过冬的衣服。
这样她们出去,也不会很惹眼了。
顾南望睡时是的确是躺在林梓萱身侧的,只不过他身子僵硬,也不敢随意乱动,这种滋味并不舒服。
林梓萱约莫是体会到了他的尴尬,开始给他讲故事分散他的注意力,期盼着两人睡过去便好了。
然而本来还困的林梓萱讲着讲着竟然讲兴奋了,困意全无了。
可能是她讲的故事太精彩了,顾南望也并没有睡着。
林梓萱开始掰着手指闭着眼睛,心里默默数起羊来。
顾南望却突然和她讨论起故事里的细节来:“小龙女和杨过真的就一直待在古墓里没有再出来了?”
《倚天屠龙记》里出现过的黄衫女说过:
终南山下,活死人墓。
神雕侠侣,绝迹江湖。
既然都于江湖中绝迹了,那估计是再也没出来了。
“应该是的吧,都退隐了也没有再出来的必要了。”林梓萱说。
顾南望想了想道:“这故事确实是挺有意思的。”
“嗯。”
“有情人终成眷属,也算是好结局了。”
“嗯。”
“就是这故事若是让全真教的道士知道了,自己的祖师爷被后人编排了这么个故事,估计得气吐血。”
林梓萱来这个世界之前也就是个学生,并没有查过关于这本书里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她对全真教的了解就是从书里面知道的,不过全真教真的存在她倒是知道。
可听顾南望这个意思:“真的有王重阳这个人吗?”
顾南望奇怪地看着林梓萱,能讲出这样一个故事的人,竟然还问他这种问题。
“王重阳是全真教的开山祖师,师父你不知道吗?你讲的故事里不就是这么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