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微道君严修远,圣庭钦天监紫微殿殿主。
此刻,他身着紫色道袍,袍上的日月星辰光辉闪耀,映衬得他宛如众星之主,贵不可言。
“小友,没想到你用我赠予的天星令,竟然是为了处理神道之事,真是令老夫汗颜。”
严修远笑了起来,话语中带着几分惭愧。
李慕清道:“前辈身为一殿之主,诸事繁杂,监察天下,沂山伯对您来说不过是小神,疥癣之疾罢了。”
严修远却摇头,只道一句:“疥癣不治,终成肘腋之患,亦为人族心腹之忧也。”
言罢,他转过头看着身前拜服之众,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随后目光看到被钉在地上的沂山伯。
只见他微微挑手,沂山伯身上分出一缕神道之气,他单手成印,以此气开始不断推演,随后脸色越来越沉。
沂山伯仰面躺在地上,汗珠朝额头两侧滚滚而落。
数息后,他眉头紧拧,又从兴泽侯身上同样抽取了一缕气息。
兴泽侯的身躯微微一抖,而后强行按捺下来。
李慕清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的反应,脸上带着讥讽的笑容。
不多时,严修远挥手打散两道气息,朝李慕清道:“小友,此事既然由你向钦天监举报,而你又是执刑司之人,不如交予你来办,如何?”
李慕清一愣,随后大喜。
紫微道君严修远这是摆明了要给他送钱啊。
执刑司做事,司内没有任何奖赏,从目标身上得到的一切都归执刑人所有。
沂山伯在任十余年,年年办寿宴,不知搜刮了多少灵石和宝贝。
李慕清正好此时穷的叮当响,哪儿有拒绝的道理,一旁的小玉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拱手大声道:“多谢前辈!”
严修远点了点头,身躯中的光芒向掌心涌动,汇成一支星光点点的毛笔,他道:“此乃戮神笔投影,一笔之下,神体尽毁,魂魄皆消。”
闻言,在场的两位神都忍不住颤抖不已。
沂山伯想要开口喊冤,却发现自己似乎被封禁起来,不止身躯无法动弹,连一丝声音都无法发出。
严修远继续道:“小友,天星令今日正式予你,此后你便是钦天监巡察使,再有不法之事,公侯之下,可先斩后奏,若无法定夺,可召我前来。”
李慕清接过戮神笔投影,躬身道:“多谢前辈信任!”
严修远点了点头,接着眼神一撇,朝兴泽侯道:“兴泽侯,今次你有失察之责,亦有包庇参与之嫌,命你全权辅助钦天监巡察使、执刑司执刑人李慕清完成此次审判之事,可有疑问?”
楚兴泽早已吓得亡魂大冒,身上冷汗涔涔,此时闻言,便知自己逃过死劫,哪里敢有二话,当即道:“小神领命!”
严修远颔首,朝李慕清微微一笑,随即身影一闪即逝。
李慕清拿着戮神笔看了看,这笔虽然看上去虚幻,但在手中却有真实的触感,着实奇妙。
回过头,他看到仍低着头的众人,嗤笑道:“各位,愣着作甚,起来吧。”
“多谢巡察使!”以兴泽侯为首,众人齐声谢道,反而吓了李慕清一跳。
李慕清暗想:看来这巡察使的身份非同一般。
他带着小玉缓缓来到沂山伯身旁,见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张口却发不出声音,唯有眼泪和汗水簌簌而落。
兴泽侯跟在两人身后,目光落在沂山伯身上,神色莫名。
李慕清忽然转头,笑容满面地道:“兴泽侯,听闻沂山伯与你是亲族关系?”
兴泽侯神色一整,道:“巡察使大人,确有此事,沂山伯真名楚文彦,与我为同族远亲。”
“远亲啊!”李慕清点了点头,又道:“不知沂山伯这十几年来的寿宴有没有每次都邀请你来?”
兴泽侯神色不变,道:“请巡察使明鉴,本神念及同族之情,恰逢他八百岁整,因此特意前来祝贺,此次亦是本神第一次至此。”
本神?
紫微道君一走,你还跟我拽起身份来了?
李慕清暗自冷笑,脸色不便地道:“原来如此,既然是这样,那不如解了沂山伯的封禁,好好审问一番再行定罪,如何?”
兴泽侯手指一抖。
李慕清看在眼中,静静等他回复。
许久,兴泽侯第一次对他弯下腰来,道:“巡察使大人仁慈,不过此獠之罪经紫微道君推演,早有定断,不如直接诛杀,以全圣庭之威。”
地上,沂山伯眼中忽然露出难以置信之色,紧接着就化作浓浓的怨恨。
见他还不松口,李慕清眼神一冷,当即道:“圣庭之威何须以小小山神之死来彰显?贫道以为沂山伯身上还有可查之处,还是解了吧!”说着,他抬起笔来。
刹那间,兴泽侯迅速传音道:“李大人且慢,小神以为沂山伯当诛无误,这些年来他假托各种名目向小神献礼,笑声碍于同族情面未曾拒绝,但也从未动过,小神稍后会全部交出作为证据!”
这话纯属是骗鬼呢,碍于同族情面?从未动过?
谁能相信?否则,他为什么不直说而是传音?
全部交出?肯定也是假的,但是至少要交出七成来,才能和沂山伯的进献稍稍相符。
李慕清慢慢放下手,缓缓道:“还是算了,沂山伯之罪,罄竹难书,他多活一息,就是对人族的极大侮辱。”
接着,他正色道:“今查,沂山九脉山神楚文彦,居神道沂山伯之位,不事神职,滋扰生灵,贪慕虚荣,敛财无度,违背圣庭律法,有辱神道声望。贫道李慕清,以钦天监巡察使之名,领紫微道君之命,判处沂山伯楚文彦,死罪!”
说罢,他手中戮神笔挥下。
顿时,戮神笔化作星光逸散,涌入沂山伯的身躯。
沂山伯一动不动,仅有眼神迅速变幻,最终化作一片深沉的绝望。
星光降临,沂山伯的身躯寸寸崩解,由内而外开始湮灭,数息之内,连带魂魄也一并消失在天地之间。
兴泽侯蓦地眼皮一跳。
李慕清转身,面对身边众多元婴和金丹修士,以及远处跪在地上的众多宾客,缓缓开口。
“诸位,贫道李慕清,初到北域,在沂山东面的万丈雪山周围初建宗门,名为纯阳宫。只不过如今刚刚起步,而且贫道修为不足金丹,正式立宗之日暂不可知。今日与诸位同赴一宴,亦是缘分,将来纯阳宫立宗之日,还望诸位赏脸前来,诸位放心,贫道不做什么寿宴,立宗典礼也只有一次。”
他说完之后,众人一片沉默,没有人笑,或者说没人敢笑。
兴泽侯首先打破沉默,拱手道:“大人果然不凡,今后我等当以李宫主相称才是。”
随后,一众看客也相继道贺。
李慕清一一微笑回应。
沂山伯的善缘是结不到了,但是在场这上千人的善缘,李慕清要定了。
一番寒暄过后,众人经历了方才的变故,可谓是心惊胆战,告辞一声后纷纷离去。
最终,偌大的神殿里只剩下李慕清、小玉和兴泽侯。
“侯爷,明人不说暗话,明日太阳落山前,贫道希望在纯阳宫看到你的人。”
“李宫主放心,在下的证据必定如期而至。”兴泽侯说着,躬身小玉行了一礼,“李宫主,月王殿下,在下告辞了。”
他走后,李慕清神情忽然兴奋。
“小玉,乾坤戒够多吗?”
小玉连连点头,眼中充满了灵石的璀璨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