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岁府门前,岁懋早已经没了之前灰扑扑的斗鸡模样。
她穿着祖母最喜欢的红色衣衫,头发上更是有着漂亮的钗环,除了一步蹦下三个台阶以外,真和普通的大家闺秀没什么区别。
岁母被女婿扶着下车,瞧见岁懋的模样眼皮子跳了跳,然后像是没有发现她的异常一般,慈爱的伸出手:“祖母的小猫儿,快让祖母看看有没有长高。”
从小练武骑马的孩子比祖母高上快一个头,此刻却是乖乖巧巧的低下弯腰,任由祖母打量。
岁懋从小生活在祖母的院子中,虽然后面和父母出来闯荡,可每年却也有回去几个月的时候,那都是在老祖母的院子中过的,可以说她和祖母的关系有时候比母亲还要更亲密些。
比如……
“祖母,娘亲又欺负我!”她会和祖母告娘亲的状!
岁母乐呵呵的拉着小姑娘的手朝着院中走去,轻嗔道:“那孽障又怎么你了?好猫儿和祖母说,祖母给你做主。”
自从孩子越发的大,岁繁坑孩子的招也就越发的多,终于在母亲这荣获孽障的名头。
听着母亲的诨号,岁懋嘿嘿笑了两声,然后叭叭的说母亲有几两银子就想要宅子部分冠名权的事情。
岁母一挑眉:“她不知羞的,怎么能和孩子抢这种事情?”
“我们猫儿一天天的多辛苦,连皮肤都黑了不少,她怎么忍心的?”
老人家护起短来是不讲道理的,偏偏岁懋还在一旁煽风点火:“对对对,娘亲不知道怎么好意思的,这么大的人和还和我一个小孩子抢这些。”
岁母哼了一声:“她人呢,我非要和她说道说道。”
“母亲出去了,她生意上出了些问题。”岁懋说完后,欲盖弥彰的捂住了嘴,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岁母乐呵呵的道:“那等她回来,祖母帮你揍她!”
“祖母最好了,到时候我帮你递棍子!”
“岁懋!”
“不用你递,我亲自带棍子来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前面那个是玄衍的警告,后头那个则是风尘仆仆归家的岁繁的声音。
岁懋听到这声音,吓得一激灵,当即就躲到了岁母的背后:“祖母,救我!”
岁母瞪了岁繁一眼:“你吓唬孩子干什么?”
年近古稀的老人家,说起话来还是中气十足,将岁繁这个年轻人都给压了下去。
岁繁被她这不讲理的模样给气笑了,指着她身后的岁懋道:“我干什么?你不如先问问这小孽障干了什么?”
岁懋小声嘟囔:“我能干什么?你自己手底下人不听话还怪我不成?”
岁繁眼睛一横,小姑娘又讪讪闭嘴,躲在矮她一头的祖母身后,像个犯错的小猫。
岁繁解了薄披风,一屁股坐在母亲身旁,接过平儿递过来的家法,幽幽的一拍桌面:“给我出来!”
岁母乐呵呵的拉住猫儿的手:“好猫儿,不害怕,一顿打很快就过去了。”
岁懋不可置信:“祖母!”
说好的护短呢,怎么这么突然就出卖了她?
什么叫很快就过去了,她不想挨打啊!
岁繁一挑眉:“她是你祖母,可别忘了也是我母亲!”
“我们才是亲的,你还差着一截呢!”那得意洋洋的模样叫岁母脸上没了笑模样:“岁繁,闭嘴!”
这孽障,竟然气孩子!
本来还想帮她管孩子的老小孩瞬间改变态度,再次将孩子护在了身后:“你今天若是不说出个名堂来,休想动我们孩子一根手指头!”
过往岁繁教训孩子的时候,岁母不管有多心疼都是顺着她的。
可今天,这家伙实在是太可恨了,和一个小孩子争风吃醋,她必须得给小孙女主持公道。
一听这个,岁繁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个好孙女,都知道抢自己生意了!”
前段时间,升为大管事的平儿代替岁繁巡视各个地方的铺子,巡到平城的时候,发现店铺的进项差了一大截,问起来那个管事还吞吞吐吐的,当即就给报了上来。
平城的几个店铺规模不算大,这进项下降的事情也不算大事,本来平儿自己就可以解决的。
但问题那是另一个大管事侄子新接手的盘子,平儿为了不在管事间起冲突,只能将事情给报上来。
植物的事情告一段落,岁繁一是想散散心,二也是确实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有大管事做靠山的大掌柜如此忌惮,当即决定亲自走一趟。
到了那,她就发现问题所在了。
进项下降的胭脂、首饰铺子不是被别人挤的,就是被她亲生女儿给挤兑的!
那小丫头不知道哪学来的乱七八糟的招式,笼络了平城一大堆的夫人小姐除了她那的东西什么都不买。
她们铺子好歹有着后台和京城新颖的款式做保底,勉强还有些老顾客光临,那些个稍稍差上一些的,都被岁懋这小丫头给挤兑垮了!
这小丫头挤兑完人家不说,还买地皮,她炒上房子了!
这下,岁繁可算知道她给祖母赚钱的钱是怎么来的了!
这都是抠她母亲的基本盘抠出来的啊!
听着岁繁恨恨的将前因后果说了出来,岁母乐了:“这不是挺好的吗?我们猫儿厉害。”
在女儿幽幽的目光中,她不自觉的避开视线,轻咳一声道:“说到底还是你不对,亲生女儿做了什么都不知道,底下花钱养着的人还不如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这你还有脸回来打孩子?”
岁繁翻了个白眼:“她在平成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都是我那的掌柜的给摆平的,要不是她是我的女儿,按照这种做赶尽杀绝的架势,早就被人吊起来打了!”
“人家一把年纪,操心自己的铺子还不够,还得操心她店铺会不会被人下毒,会不会被人半夜偷砸,会不会被人用假首饰做局!”
“人家容易吗?”
那掌柜的能不吞吞吐吐吗?
东家的女儿,可不比他的靠山大多了?
岁繁用戒尺指着低下头的猫儿,恨恨道:“现在知道错在哪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