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俩的话,回府再说不迟,眼下甄夫人拒不认罪,那就要等府尹上报刑部,审查证据后再来判罪,如此又要拖上十天半个月,中间嫌犯也会一次次遭受审问,身心皆是严重的折磨。
“娘,认了吧……这么多年您做过什么,还要儿子亲口来说吗?”甄家大郎忽然开口,绝望地望着母亲,“您怎么对她们妯娌,二弟妹受了多少折磨,要儿子都说出来吗,您甚至要把她往我房里送,让我和她为二弟生一个孩子,您都忘了吗?”
“闭嘴!”
“娘……”甄家大郎痛苦地哀求,“别再折腾了,够了,我受够了!”
他忽然一口黑血喷出,猛烈地咳嗽抽搐,紧跟着一头栽倒下去,不省人事。
衙役们纷纷上前将他放平,有候命的郎中立刻赶来,施针将人唤醒后,才把人抬走。
“儿子、儿子啊……”甄夫人惊慌呼喊,却突然发现,因衙役们都去摆弄儿子,她身边没了看守,眼见一旁坐着的云七姜和瑜初郡主,她用尽全身力气猛地站起来,直挺挺地扑向她们。
展怀迁先察觉有身影冲向他们,不等辨明是什么,就敏捷地挡在了七姜的身前。
另一边,从小将自己当男儿养大的瑜初,反应比七姜快一些,但当她站起来想要防御,一道身影突然挡在了眼前,霍行深本是坐在他们的后排,竟这么快就冲了过来。
甄夫人自然没得逞,险些一头撞在霍行深的怀里,但先被他伸手控制住,而衙役们也迅速跟上,将发了疯的人架开。
“云七姜,你不得好死,你算什么东西,你凭什么告我……”甄夫人尖叫挣扎着,终究是耗尽了最后的力气,瘫软在地上大口喘气。
但见一个衙差赶回公堂,向府尹禀告道:“大人,嫌犯认罪了,说他纵容母亲虐.待儿媳,不管有孕之人辛苦劳作,是他间接害死了妻子徐氏。”
师爷立时随去查看,这一边,府尹再问甄夫人是否认罪,她眼神凶戾,带着嗤笑和讥讽回应所有人,气息喘喘地说着:“我倒要看看,这案子结了后,天底下还有几个没罪过的婆婆。”
她嚣张地笑着,笑声尖锐刺耳,但体力所限,很快就蔫了下来,跪不住也站不起,靠几个衙役架着,真怕她就这么去了。
府尹无奈,下令:“先送去就医。”
这一边,展怀迁正询问七姜是否受了惊吓,七姜却偷偷看向一旁,霍行深和郡主正说话,不知说了什么,郡主笑意灿烂,而霍行深则一脸的不自然。
“我看见了,霍公子冲来挡住了郡主。”
“先顾好你自己,往后在外行事,不要轻易得罪人,哪怕你不怀着身孕,又能打几个?”
七姜想要显摆她幼年的战绩,但府尹大人来了,众人以礼相待,府尹对郡主说,今日这案子是结不了的,甄夫人不肯认罪,就要等刑部判下来,但这事儿定性是错不了,传出去,便是甄夫人虐.待儿媳致死。
徐夫人想要的目的达到了,虽然宣扬出去不好听,可她不愿女儿死的不明不白,没能为女儿谋一桩好姻缘,将她陷在甄家这火坑里,她早就在心里恨自己,如今酿成惨剧,她更无法原谅自己。
瑜初劝说道:“夫人请好好照顾自己,令千金留下的孩子还需由您抚养长大,想来叔伯舅父们多是嫌弃的,您是那孩子唯一的庇护。夫人,之后若有为难,只管来找我,我瑞郡王府再不济,也能庇护你们祖孙。”
徐夫人欠身道:“多谢郡主,多谢诸位,我家老爷虽怕事要面子,但事已至此,他是能妥协的,我们几十年夫妻,我心里还有些底。”
案子能有个公道,七姜和瑜初的目的便达到了,至于徐家家务事,各家有各家的日子,他们还是少插手的好。
如此,待府尹宣布退堂后,众人出衙门要散了,瑜初请徐夫人先行,他们走远后,才转身看向霍行深:“今日怎么来旁听,不忙吗,你和展怀迁一样,被皇上抛弃了?”
霍行深道:“唯恐徐家父子再度反悔,卑职官位虽不高,但也压他们一重,并非仗势欺人,只想着能帮一些是一些。”
瑜初问:“你不知道我在。”
霍行深应道:“下官自然知道郡主会来旁听,反倒是……”
他看向一旁的小两口,七姜和展怀迁都冲他们笑悠悠的,展怀迁率先开口说:“我这不是闲了吗,夫人眼下需要人照顾,我责无旁贷。”
七姜就不客气了,冲瑜初眨了眨眼睛,就差把看热闹几个字写在脑门上。
可她不愿坏了郡主的好事,便说自己累了,要早些回去休息,不顾什么尊卑礼仪,不等瑜初开口,就先让展怀迁送她上马车。
自然霍行深不能随便僭越,作揖道:“请郡主先行。”
瑜初说:“时辰不早了,我有些饿了,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去?”
其实她做好了准备,霍行深会搬出一通大道理来婉拒,谁知霍行深却道:“今日迁居,许多琐事要忙,虽托了朋友帮忙照看,下官还是要去盯一眼。”
瑜初眼眸一亮,回身吩咐下人:“快去追上太师府的马车,邀请展副将军和夫人同往,我们去道贺霍大人乔迁之喜。”
霍行深无奈地一笑,并没打算拒绝,如今他见云七姜,已没了那份奇怪的异样心情,早就坦然了,至于眼前的人……
瑜初果然已经骄傲起来,问道:“是不是听了我的话?”
霍行深顿了一顿,他想说是,但不知为何,不好意思起来,不愿正面回答。
瑜初不计较,径直往王府马车走去,不久后七姜那头果然转了回来,没叫她失望。
毕竟不是在大街上光明正大的走,是要去私宅,瑜初单独前往,哪怕带几十个下人也不管事,非得有些身份的第三人在,七姜夫妻俩再合适不过。
霍行深没法子,只能在前方带路,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往他新迁的宅子去。
且说徐家告甄家的案子,盯着的人不少,这会儿随着公堂上的消息,连带郡主一行的踪迹都送到了礼亲王府,正享受下人唱小曲、捶腿揉肩膀的人,顿时就很不耐烦,一脚踢开了丫鬟,呵斥所有人都滚出去,气得抓起手边的茶碗,在地上摔得细碎。
刚好礼亲王妃进门,茶水溅了她一裙子,王妃叹了口气,担心地问:“王爷息怒,再想想,我们是不是得罪贵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