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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1章偏方

她明知道何氏两个儿子今科没中皇榜,偏要捡这事来揭何氏的伤疤。

何氏气得两颊鼓气,却拿不出话来刺董氏。

董氏现在日子过得好,嫡长子一家去了任上,谋的是正七品知县一职。嫡次子虽只十六岁,却高中二榜进士,名列前茅,很是让她得意,现在嫡次子又成亲娶妻,儿媳妇虽是庶女,却是家中长女,生得美貌性子又好,董氏一走亲戚、赴宴就领着唐宛芹,在人前虽是婆媳却亲如母女。丈夫温子林,现在是工部农局主事官员,前程远大。董氏的女儿温紫嫁得好,又给婆家添了孙子……这桩桩件件,直羡慕得让何氏吐血,无论是哪件哪桩,董氏都压她一头。

就名分上,董氏是温子林的嫡妻,何氏只是大房的平妻,又压何氏一头霰。

老夫人汪氏仙逝,温子林携着妻儿回京,何氏曾有一度打压、欺负董氏,如今董氏扬眉吐气了,得了机会,少不得还击回去,两妯娌里间更是明争暗斗。何氏的儿媳都是拆墙角的,偏唐宛芹又最听董氏的话,行事又机警,动不动就与董氏一起挖坑埋汰何氏。

因着这,何氏近来没少吃哑巴亏。因生活的诸多不顺,她原与董氏年纪相仿,看上去竟似比董氏还要大出不少询。

梁氏问梁婆子道:“十七小姐该过来了。”

梁婆子道:“派了丫头去请。”

温绿领着翠浅从外头进来,与董氏、何氏请了安,道:“大嫂,八哥、八嫂来了,我过来的时候正赶上门子要过来递话,便说我代为传话。”

梁氏唤了碧桃过来,“你带八爷去竹院用宴,八奶奶就请到这边来同我们一道吃。”

碧桃应了。

温彩坐了尊位宾席,梁氏曾坐右首位置,左首坐了董氏,再是唐宛芹,又何氏与周氏婆媳,温八奶奶原是商贾女子便挨着周氏落坐。

梁氏笑道:“今儿的贵客是雍王妃,我们都依她的。妹妹想吃什么,我给你取。”

温彩扫了一眼,选了糖醋里脊,又一钵羹汤,又一盘凉拌黄瓜,“这三样就够了!”

温八奶奶的嫁妆丰厚,在西山县祖宅完婚后,回娘家住对月时她就回了京,沈家给她的陪嫁里头有一处三进院子,就买在城南平安巷,住对月后,她与温橙就搬到了平安巷“温宅”住,与温子林一家倒离得不远,平日沈氏也常去温家二房窜门,因她的年纪与唐宛芹相近,两人倒颇是投缘。

今儿上午,她又去平安巷温府,才得知今儿上午董氏带着唐宛芹来镇远候府了,听说是今天温彩要回娘家探亲,赶来陪温彩说话。她一听立马回了家,忙叨叨地收拾了一番,这才与温橙赶了过来,来得也巧,正值镇远候府开家宴。

早前沈氏就听唐宛芹提起过,说雍王夫妇天气转凉就要去封地,此去不知哪年才回来。又猜测说,温彩离京前定会回娘家一趟,只不晓得时间。照着温家以往的惯例,温彩回娘家,怕是董氏是要过来陪坐说话的。

温彩吃了几口,又有些不适,担心误了其他人的食欲,一转身便去了花厅外头,双双扶着她吐罢,又漱了口。

董氏轻叹一声:“侄女儿这害喜害得也太厉害,一上午吐了三回,喝茶、吃鲜果都要吐,这般下去可如何了得。”

麻嬷嬷道:“宫里的太医开了药,王妃一喝下就吐,根本不管用。”

董氏思忖一阵,脸上的心疼之色难掩,“这等下去,大人承不住,还别说肚子里的孩子。”

沈氏听到这儿,忙道:“二婶,我娘家祖上便是郎中,明儿我回家问我爹要过专治孕吐的秘方。”

何氏哧的一声笑了起来,“八奶奶,你当是乡下人家的女子,这秘方、药物的能乱吃?太医院那么多医术高超太医,他们都没法子,就你家的秘方管用?快别笑话人了。”

沈氏脸色微窘,“我家真有秘方……”

董氏道:“你先取来试试,若是管用,也算你大功一件。”

温彩又吃了一个酸橘,这才回到了花厅,却再不吃饭,只看着她们吃,时不时用帕子捂着嘴儿,“早前看嫂嫂怀鹏远,只几日就好了,也没像我这样闹了一个多月还折腾人。”

董氏忙道:“秋月身子骨好,你自出娘胎就体弱,哪能比的?”

何氏道:“是不能比,你肚子里怀的是皇孙,大\奶奶怀的是温家嫡孙,自不一样,光是你怀的就比四少爷尊贵多少呢?”

何氏这话落音,所有人都觉得不是滋味。

沈氏早前想着何氏虽不是嫡母,但也得唤一声“中娘”,夫妻二人搬入“温宅”后,就备了礼物去探望,何氏还与她摆脸色,直说她原是官宦小姐,颇是瞧不起沈氏。

反倒是董氏待她亲和,又偶尔指点她一些后宅琐事,梁氏待沈氏即不疏离却也不亲近,一双眼睛总是含着粼粼波光,有着一种让人无法接近的疏离感。但唐宛芹却说梁氏最是个容易相处的,只是话不多,但说一句就是一句。

沈氏还听说,梁氏与董氏在一处时,话就多,与温彩在一起时话就更多了。

周氏忙补充道:“雍王妃和大嫂的孩子都是尊贵的,大哥得的是世袭三代的镇远候爵位,待四少爷再大些,许就要册封为镇远候世子。”

何氏突地回过味来,尴尬地道:“大\奶奶,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说都尊贵,但雍王妃的孩子更尊贵。”

温彩淡淡地道:“中太太就再解释了,越解释越乱。”

她吃不进,其他人看着一桌丰盛的饭菜,倒是一个比一个胃口好,梁氏象征性地吃了几口,董氏也吃得不多,但何氏、周氏婆媳却是把每道菜都吃了几遍,胃口极好。

梁氏吃不下去,是见温彩吃不进去,想着自己是主人,没照顾好温彩着实不好多吃。

董氏担心着温彩的身体,有些日子没见,温彩更瘦了,原本温彩就瘦,如今更显憔悴,让人看着心疼。

众人用罢了饭,梁婆子领着丫头收拾碗筷,太太、奶奶们便坐到两侧陪温彩说话。

温彩的神色蔫蔫的,对麻嬷嬷道:“把我预备的礼物搬进来。”一转头,又道:“二婶、嫂嫂,我今儿着实有些不适,再坐会儿就回府,还得吃太医开的药。”

不多会儿,便有雍王府的小厮婆子进了花厅,温彩指着前面两个小厮抬的箱子,“这是给镇远候府的,嫂嫂看着分派。”指了另一只箱子,“后面那只箱子放在外头,这是给二婶的,二婶带回府帮忙分派一下,里头有张详细的单子。”有个婆子捧着一叠宫绸贡缎的衣料,“那是给八奶奶、八爷的,给你们添几身新裳。”温彩又指着另一个丫头捧的衣料,“那是给中太太、二爷、七爷的礼物。”

双双扶着温彩,麻嬷嬷眉头微拧,同样是女人怀孕,有的人跟个没事人,有人却是妊娠反应强烈,而温彩就属于后者。

温彩一转身,麻嬷嬷递了痰盂,她又吐了起来。

董氏愁得脸色更难看了,“怎的害喜害得这等厉害?”

麻嬷嬷道:“殿下和荣妃娘娘什么法子都试过了,全都没用,倒是宫里的高医正说,这妇人害喜越厉害,将来生出的孩子就越聪明。”

立时,一个个眼睛透亮,早前的同情倒化成了惊喜。

董氏则催着沈氏道:“八侄儿媳妇,你一会儿就跑趟娘家,问问沈老爷这止呕的秘方,再这样下去,顺娘就更瘦了,大人身子不好,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受得。”

温橙妻沈氏忙应一声“是”,“雍王妃,今儿我们过来得匆忙,我和阿橙替你预备了一些礼物,你或留着自己使,或是送人都使得。”

“八嫂客气了。”温彩面容苍白无血色,整个人依在双双身上,双双扶住她的手腕,“二婶、嫂嫂,中太太、七嫂、八嫂、十五嫂,我这就回去了,到时候离京,我就不回来与你们道别了,你们保重。”

周氏、沈氏听她唤了声“七嫂、八嫂”乐得见眉不见眼,她们可成了雍王妃的娘家嫂嫂了。

周氏嘟囔道:“早前,我好像也听说娘家有止害喜呕吐的方子,我回娘家找我大嫂打听打听。”

麻嬷嬷从右侧将温彩扶住,她与双双在厢房里几口扒完饭,赶着来服侍温彩。

董氏、梁氏紧随身后,看着温彩走路都没劲儿,要不知道的许会认为温彩是装,可董氏、梁氏对温彩了解,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都揪紧了。

温彩在二门上了雍王府的轿子,在轿帘落下的一刹,她冲众人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回去。

温橙正在温檀屋里用宴,一听小厮说温彩走了,急得放下碗筷就赶到二门,却只看到温彩离开的身影,身后跟着一辆马车,又有十六名护卫相随。

“还没与雍王妃说上话呢,怎就走了?”

沈氏道:“雍王妃害喜得厉害,一顿饭就吐了好几次,要回府吃太医开的药,憔悴得让人心疼,二婶和大嫂更是愁得吃不下饭。”

董氏扫过众人,道:“都打听打听害喜止吐的偏方,只要管用就好,这雍王妃吃什么吐什么,大人瘦了,肚子里的孩子也受不住。”

何氏这会子似故意与董氏作对,冷笑道:“还用你打听偏方,那宫里的太医是吃闲饭的?太医都没法子,就你打听的偏方管用,真是多此一举。”

董氏不以为然,“到底没拿顺娘当自家孩子。太医也是人,又不是神仙,当年治好雍王殿下的就不是太医。”

她懒得何氏在这儿纠缠,对梁氏道:“我和宛芹也回去了,秋月啊,你先忙着。”

早有同董氏一道来的婆子抬了温彩送的礼物上了二门外的马车。

何氏见董氏要走,她也不好久留,叮嘱周氏把他们的礼物取走。

人多力量大,董氏、梁氏各有门道,与人打听了一大堆的各类止吐偏方。

*

次日,董氏、梁氏便以娘家人身份去雍王府探望。

她们来的时候,温橙夫妇已经

候在雍王府二门处,正等着门子通报后再进去。

温橙谦恭地道:“昨儿,我与八\奶奶回了沈家,岳父特意帮我们整理了三个止吐的偏方,今儿一早就过来了。没看到雍王妃,我这心里也不踏实。”

几个正说话,就见雪雁到了二门,欠身道:“温二太太、温大奶奶、温八爷、温八奶奶,殿下正在府里,你们随奴婢到会客厅。”

几人跟在雪雁身后,兜转之间就进了栖霞院,却没有进内院,而是去了东边属于慕容恒读书、练功、会客的会客厅。

雪雁道:“昨儿王妃从镇远候府回来,一下轿就昏倒了,将王府上下吓得不轻。太医让王妃卧床静养,怕是今儿你们见不到王妃。”

几人近了会客厅,立有太监奉了茶点、鲜果,动作训练有素,全是清一色的小太监,年纪从十四五岁到二十出头不等。

沈氏正要说什么,却见雪雁站在花厅外头,并不敢进来。

慕容恒隔着道珠帘,“原是该与你们见见的,但今儿来了两位年轻女客,本王就隔着帘子与你们说说话儿。”

梁氏立时想起京城传言:雍王殿下被欲\女算计后落下了病根,一见到年轻女子就控制不住要犯病。

她讪讪地望向沈氏。

沈氏早前不明白,很快就回过神来了。

看来那传言还是真的啊,雍王殿下连她们也不见,指定是担心犯了病。

董氏道:“我们来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打听了几个害喜止吐的偏方送来,不放心雍王妃,我……我呢想留在雍王府照顾王妃几日,她身边没个亲近、沉稳的过来人,我到底不放心,许有个娘家人陪着,雍王妃心里能好受些。”

董氏来的时候就想好了,如果温紫这般,也作为母亲少不得要留下照顾,她便拿温彩当女儿一般,留下来照顾几日,哪怕说几句宽心话也好。她甚至收拾了两套换洗衣衫一并带来,就等着在这儿住上些日子。

慕容恒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这一个多月,宫里的太医什么法子都想过了,送来的偏方也不少,全都试过,一点法子都没有。至于温二太太说要留下来照顾王妃,本王在这儿谢过温二太太的关心,就不必留下了,温家二房的事多,也缺不得温二太太,若是因她,家里少了照应,顺娘心里也会过意不去,再则,这几日本王昨儿与宫里告了假,往后都不必参加朝会,便留下来照顾她。”

瞧瞧这皇子殿下,多体贴王妃,听得人心里暖洋洋的。

温橙暗想:雍王殿下特意请假照顾有孕的妻子,一个男人得有多看重妻子才会做到如此。

慕容恒道:“三顺儿,把偏方都收起来,若有和以前不同的,再试试看,若真有管用的,回头本王再厚谢。”

梁氏道:“殿下说这话就见外了,王妃是温家的姑娘,我们是她娘家人,怎当得厚谢二字,这原是我们应该做的。”

董氏、温橙附和了两句。

各自掏了打听来的偏方,交给了叫三顺儿的小太监,三顺儿一面收,一面叠着,生怕弄错了一般,嘴里说着“这是温二太太的。”“这是温大\奶奶的。”“这是温八爷夫妇的。”

慕容恒道:“既如此,见外的话本王就不说了。王妃病着,本王又不方便招呼你们,就不留各位了。”

董氏起身道:“殿下要照顾王妃,我们这就告辞吧。”

慕容恒又道:“二安子,代本王送客。”

雪雁见他们出来,迎上梁氏,低声道:“温大\奶奶莫见怪,而今别说是我,便是双双、青莺都不敢进内室,离殿下更得保持几丈的距离。那事之后,我们几个服侍的丫头都不敢近身服侍殿下了,府里除了王妃能近殿下,其他年轻女子一近殿下,殿下就要犯病……”

沈氏明明很吃惊,却故作担忧地道:“怎的这么严重?”

雪雁无奈地道:“早前还想着过些日子就好,却是越来越严重。王妃这一个多月害喜呕吐得厉害,殿下的脾气就更坏了,昨儿有个侍女不晓得他在后花园,离他还有三丈距离,今儿一早就被发卖出去了。”

那么远,也被发卖了?

她们只当是慕容恒的病情加重,却不晓得当时那侍女仗着自己生得美貌,立在远处挠首弄姿,而慕容恒最厌恶的就是这样的女子,心生厌恶,便令管家把她发卖出去,免得让温彩瞧见生气。

董氏轻声道:“真是难为你们了。”

“奴婢们倒还好些,最辛苦的还是王妃,原就自己身子弱,还要照顾殿下。”末了,雪雁还恨恨地道:“殿下和王妃原是多好的人,硬是被贺兰七小姐祸害成这般……”

几人能看得出来,现在连府里的侍女都满腹怨言、委屈,她们何其无辜,却因为这事多了一个难侍候的主子,不能怨恨么。

他们一走,慕容恒除了书房,抬头望了一眼空荡荡的花厅,唯上那几杯热茶证实刚刚有客人来访。

他手里捏着一叠偏方。“三顺儿

,把太医唤过来,让他看看这些偏方能不能用?”

“是。”

太医来后,一张张地审视,最后挑了三张出来。

慕容恒便令人照着偏方寻了药材试用,这一试,沈氏从娘家带来的一张“墨鱼骨熬汤止吐保胎”的偏方对温彩还真管用,温彩虽嚷着“难喝”却吐得好些,次日又喝了三回,每回小半碗,到了第三日,吐得更轻浅了。

麻嬷嬷像得了宝一般,立马派了沙虫儿回温家报信传话“王妃试过偏方,旁的不管用,就温八爷夫妇给的一个偏方正合王妃,殿下很高兴,让小的回来与大\奶奶(二太太、八爷)说一声。”

隔日,二安子特意走了一趟平安巷温宅,奉命带了慕容恒的谢礼,“温八爷,这是我们家殿下赏赐:宫绸四匹,贡缎两匹,另赏珠宝若干。”

说是若干,其实就是一些男子腰上挂的玉佩,夏天扇上使的玉坠,再就是女人头上戴的珠钗、手上戴的镯子,有满满一锦盒。

几张偏方换来这么多值钱的物件,温橙喜出望外,沈氏倒是觉得自己被雍王夫妇看入眼了,心里想着,有他们帮衬,往后在京城做生意也方便不少。

温橙夫妇谢了赏。

温彩吃下东西再没吐,歇了两日精气神越发好了,身子舒坦了,性子也好了。那几日吐得她火气大,便是见到慕容恒也不顺眼了,对慕容恒挑剔得紧,时不时还发发脾气。内院的侍女、太监谁要弄出点声响,她就生气。

*

八月初六,是七公主华阳与卫国公嫡孙孙建华大婚佳期,因温彩身子不适,便未入宫观礼,慕容恒却是一早就入宫了。

温彩又想瞧,便在麻嬷嬷、双双、青莺陪同下去六福酒楼定了个雅间。

随着喜乐声近,熙熙攘攘的人群兴起一阵***动,你推我搡,几乎要冲震御林军的拦阻。近了,骏马缓缓驰来,绸幡旌旗飘然挺立,如云蔽日,送嫁队伍浩浩荡荡。

当先者,四列轻骑开道,接着是两列神驹缓缓驶来。深红服色内侍手持礼器相随,粉红服色宫娥抛洒五色花瓣,陪嫁妆奁各取所长在后,蜿蜒至官道深处,京城民众望不到尽头。

为首者,八抬为制,浅红纱幔外覆,朱色帷帐内盖,华丽张扬。内坐一绯色宫袍女子,高髻珠钗,眉目清秀,容貌娴雅,举止大方,然而年岁略大约有近三十岁模样,却是公主的陪嫁女官,亦是这批陪嫁宫人的头儿。

温彩问麻嬷嬷道:“公主出嫁的时候,女官也坐轿出宫?”

麻嬷嬷歪头看着轿内的女子,“王妃,此女不是寻常人。”

双双催促道:“麻嬷嬷快说,她有何不同?”

麻嬷嬷答道:“这是御书房的侍读女官王婉儿,是先帝时期王丞相的孙女,皇上登上大宝后,掀出当年王丞相暗助陈王夺嫡的案子,王家满门获罪。王丞相被处斩前,皇上派了大总管问道:‘你可有遗言?’王丞相道:‘罪臣有一孙女,唤作婉儿,天资聪颖,求皇上饶她一命,将其贬为宫婢。’

此女七岁入宫,早前服侍景阳公主,十五岁时,因写得一手好字,被皇上调到了御书房侍候笔墨。饱读诗书,十年前开始任御书房的掌事姑姑。只是没想到,皇后竟把她给了七公主做陪嫁女官。”

第302章陪嫁女官

王婉儿……

温彩便立时想到自己熟识朝代的上官婉儿,也是一个才华横溢的女子。

只怕这不是皇后要给,又是孙家的意思。

这次孙家行事讨了不少好东西,皇帝怕也是知道的,是人都有一个底线,他们这样讨物讨人,也不怕犯了皇家的忌讳。

王婉儿才学过人,有她在,卫国公就得了一个人才,此女之才不亚于进士,又在皇帝身边侍候笔墨多年,对皇帝的性子与心思更为了解。

这孙家指使七公主讨种植人才便罢,怎的把皇帝御书房掌事姑姑也给讨走了?

温彩微眯双眼,呢喃道:“用王婉儿做陪嫁女官,这手笔未免太大了。”

事先,他们谁也没有得到相关消息,温彩知道王婉儿是听慕容恒提过几次,对此女的才华颇是赞赏。

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把他身边侍候笔墨多年的女官给了七公主,王婉儿可是皇帝信任和重用的女官,这可不是寻常宫娥啊,便是温彩如果有人向她讨双双、冬葵、杜鹃、青莺中的任何一人,她肯定会拒绝,与她们相处久了,感情深了。

中间者,十六抬,金漆红绸,金黄丝幔随意飘动,鸾锦凤帐垂立,描金绣丽,顶上璎珞流苏随着行进的步伐而轻轻晃动。舆中端坐之人高髻云峨,鲜红丝纱覆面,只能依稀见得双眸点漆,玉质柔肌,正是今日的新嫁娘——七公主华阳,丝帘上绣着大红“囍”字,字的周围又绣以凤凰牡丹图案,显得瑰丽无双,她坐在前头,仿佛她也是今日的陪嫁宝物一般,与那耀眼的“囍”字相映成趣。

之后,便是陪嫁宫人手捧嫁妆:玉如意、夜明珠、

珊瑚树、珍珠衫、夜鲛帐、冰蚕衣……许多只听其名未见其物的东西一一亮相。

最后,是一抬抬红绸包裹着的嫁妆,先是两人一抬,走了良久,又是四人一抬,无论两人抬的还是四抬的,那抬竿颤颤微微,每一抬嫁妆都是实打实的。

有好奇的朋友好像数着抬数,“一、二、三……”

“我的个天!”麻嬷嬷惊呼一声,“这嫁妆比当年景阳公主大婚还要厚重,过之而不及了。”

有些宝物当年景阳公主大婚可是没有的,但这次七公主大婚却一一亮相,皆都有了。

青莺道:“属下听闻,华阳公主只要了九百九十九抬嫁妆,说什么也不肯逾过景阳公主,说景阳公主乃是嫡长公主,她不敢违逾。”

虽没有违例,只会比景阳公主的嫁妆更丰厚,没瞧后面还有一百多抬四人抬的嫁妆,怕是原作两抬的拼成了一抬。

皇后也是母亲,对于自己所出的儿女自会偏宠,虽说皇帝下令让礼部与内务府共同操办七公主的大婚之事,但他们也得听皇后指挥,不用说也知道这嫁妆很丰厚。

“景阳公主那时出嫁,可没有夜鲛帐、冰蚕衣这样的好东西。”

抬数上没逾过景阳,但陪嫁之物、其数量怕是早就越过了。

七公主拒设公主府,皇帝和皇后又哪肯委屈了她,便在嫁妆上办得极其隆重。

百姓们站在大街两侧,“三月雍王大婚,就让我们开眼,七公主大婚竟比那更甚。”

“俗人!七公主的嫁妆又如何比得过雍王妃,雍王妃的嫁妆乃是惠及天下百姓的御寒吃饭之物,当属无价之宝。夜明珠、珊瑚树虽珍贵,却只是死物,又不能养活百姓,要我说,还是雍王妃的嫁妆更珍贵。”

“不是说国库没银钱么?七公主大婚的嫁妆也太过奢华了。”

石丞相此刻正站在人群里,静默凝望:嫁妆太奢华了!今晚回去就写奏折,好好地弹劾一番,劝皇帝可不能有下次,再这样嫁几回公主,国库都给掏干了。

石二一做了右丞相后,皇帝要赐他一座华丽的府邸,他婉言谢绝,向皇帝求情:“皇上若真要赏,就赏臣一处二进小院,最好房前屋后有几亩空地,我可以带着家人种菜、再养些鸡鸭。皇上再赏我三十亩田地,我让二儿子去耕种,如此我们一家一年的口粮就不用买了。”

石二一清廉,皇帝拿他没法,照着他的要求赏赐了。有了自己的府邸,石二一搬出了镇远候府隔壁住到了自己家里,但石十二娘依旧时不时找温绿说话、玩耍。

又有臣子接过话道:“其实不算奢华,听说珊瑚树、夜鲛帐并非是皇帝给公主的嫁妆,而是卫国公提亲时给的聘礼,卫国公为娶七公主为孙媳,人家可是备了二百抬的聘礼。”

“我也听礼部许大人说了,这二百抬聘礼是过了礼部和内务府过目保管的,也就是说皇上和皇后只给七公主备了七百九十九抬,这倒也过得去。当年景阳公主大婚,可是整整一千抬嫁妆,其他庶出公主六百抬的有之,七百、八百抬的也有。”

这,也要看公主们的受宠程度,当然与她们亲娘的位分也有关系。

石二一心疼啊,仿佛这嫁妆是他家的一般,道:“四人抬的嫁妆,那里头装了多少东西,七公主大婚,这嫁妆怕就得二三十万两银子。太厚重了,太厚重了……便是永乐皇帝时期,国库充盈,这嫁公主也没此等奢华……”

他不是说,而是当即回家伏案写奏折,他要劝阻皇帝。

昔日温青嫁妹,掏的是自儿个的钱财,谁让温青的家业丰厚,那是人家祖上传下来的家业,更得贤妇祖母心疼。

公主大婚嫁妆,皇帝动的是国库啊,这都是朝廷的钱,是天下百姓的血汗,怎么能在七公主身上花这么多的钱。

温彩心里暗道:不愧是皇帝嫁女,自己花尽了心思才有十里红妆,可七公主这嫁妆着实太丰厚了,瞧得温彩心里都暗暗惊叹不已。足足过了两个时辰,嫁妆才走完了,最后以四人抬的嫁妆收尾。

回到栖霞院,温彩从七公主嫁妆上想到了十公主安阳,十公主并非嫡出公主,早年又随秦荣妃住在冷宫,现在虽有她和慕容恒疼爱,可他们也很少见到十公主。

十公主出嫁,这嫁妆不能薄了。

正暗自琢磨着这事,双双进屋禀道:“王妃,殿下送嫁回来了。”

七公主出阁,由太子、雍王送嫁,也算是极其体面了,当年景阳出阁,送嫁的是大皇子,从这上面看,七公主大婚远胜当年的景阳。

慕容恒一进偏厅,就让三顺儿解了锦袍,顿时,一股汗味充斥而来,温彩哇呜一声就要想吐,四财飞一般递过痰盂。

慕容恒蹙眉道:“不是说温八送来的偏方管用,怎的……”

温彩望了一眼,“你是送嫁,又不是抬嫁妆,浑身的汗味都要熏死人了。”她哇呜了一阵,只吐了几口清水,倒是慕容恒被她一说,径直入了内室,对着外头大叫:“三顺儿

,备香汤!快些!”

慕容恒三两下脱了身上汗沱沱的衫子,三顺儿领着两个小太监提了香汤进去,不一会儿就抱着慕容恒的脏衣衫出来,一路小跑似的,生怕又惹得温彩恶心。

慕容恒道:“四财,今儿王妃没再吐吧,吃得可好?”

“好!好着咧,今早殿下走后,王妃就带着麻嬷嬷她们去街上瞧稀奇了,回来后奴才还听双双几个夸七公主的嫁妆丰厚……”

慕容恒只盯了一下,四财立时回过味,知道自己的话扯远了,忙道:“中午,王妃吃了一碗五色汤园,又吃了一碗银耳莲子羹,午后还吃了两个酸橘、一个苹果,一直都没吐。”

他一面说着,一面给慕容恒搓背。

慕容恒换了身薄衫,这才坐到凉榻前,含笑看着温彩,因呕吐之症没了,温彩这两日又恢复了几分气色,瞧着还不错。

温彩不解地道:“父皇怎把王婉儿给华阳了?”早知道可以要出来,她就先一步讨人,像王婉儿这样的奇女子,若是跟在他们身边,也是一个帮衬,温彩想的是让王婉儿给她的儿女当傅姆。

慕容恒正色道:“不是父皇给,是华阳求了父皇好几日,非要王婉儿做陪嫁女官不可。太子也想要王婉儿,结果因这事,华阳还与太子闹了两日别扭。最后还是顾谦私下劝了太子,说王婉儿此女不宜常留宫中,又列举了几桩她参与朝政的事。太子这才没与华阳争,父皇原不想应,被华阳缠得没法子,就只得应了。”

王婉儿作为御书房的首席女官,如果说她没参与一件政事,谁也不信,参与过几件倒也正常,何况她本人又着实才华横溢,虽是女儿家,在见识、处事上丝毫不亚于男儿。

温彩一语道破自己的看法:“华阳可不是不通情理的,我怎瞧着,这事儿的背后又有孙家人的影子。”

慕容恒赞道:“不愧是我的妻子!”他勾唇一笑,“这事不是卫国公的意思便是孙建华的意思,只是抢父皇身边的人,又与太子抢,孙家一向行事稳妥,这件事却办得不当。”

温彩想前世之事,七公主也是这般风光大婚,却没有讨要王婉儿为陪嫁女官。王婉儿后来助五皇子登基,做了五皇子的“华嫔”,五皇子在争逐之中,背后便有王婉儿的影子。就连大皇子也有拉拢王婉儿之意,可最后却以失败告终。五皇子与王婉儿之间亦师亦友亦夫妻,五皇子敬重冷晓,但更看重王婉儿,曾有一度传出冷晓吃王婉儿的醋。这也是王婉儿虽然得宠却未能位列四妃的缘故,也因她拒绝封妃,反而得五皇子怜爱。

“阿恒,父皇行事素来有他的原因,他一旦决定的事,便是谁求也没用。”

慕容恒眸里有赞赏之色,他愿意将外头和朝堂上的事告诉温彩,原是刻意为之,他的妻子不是单纯的深闺女子,还能分辩天下是非、黑白,辩真伪,识善恶,与他之间得亦侣亦友。

“王婉儿早年曾做过父皇的女人,近来与太子走得太近,又多有暧昧,这是父皇不能容许的。索性答应了华阳,钦点王婉儿为陪嫁女官。”

皇帝最是看重颜面,因为误会大皇子与京城纨绔碰了“珍嫔”,一夜之间令十生肖杀了纨绔十二名,若不是皇帝看温墨兄弟逃过一劫,又看在温青兄妹的情面上放了温墨兄弟一命,现下许是温墨、温玄早已经丢了性命。因那一吓,温墨兄弟至今也不敢去青/楼,生怕一不小心就惹上麻烦。

现下,王婉与太子走得近,皇帝恐生出有损皇家的传言,方才忍痛将王婉儿给了七公主做陪嫁女官?可温彩依旧觉得这事似另有用意。

温彩道:“父皇是担心他日太子未必能驾驭王婉儿?”

“有这意思。虽然王婉儿没有名分,但以父皇的为人,王婉儿可以与旁人苟且、暧/昧,但绝不能与他的兄弟、儿子这般。父皇一生,最是爱惜皇家颜面,这大抵也是他做出此决定的意思。想来父皇在做出决定前,也是经过熟虑的。”

外人瞧来,这是皇帝对七公主的疼爱。

但知晓内情的人却知道,这内里有着旁的原因。

太子为甚对周良娣情有独钟,他爱的是周良娣的才,更爱周良娣那温婉如水的性子。王婉儿的年岁虽大些,但因长居宫/闱,又未曾生养,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

慕容恒上了凉榻,与温彩并躺在窗下,黄昏的凉风从窗口吹入,让人身心尽爽。

“华阳这一嫁,怕是太子、景阳都要不满。景阳自小性子霸道、刁钻,当年在宫中时,就不许其他兄弟姐妹占的宠爱比她多,这回华阳胜过她,她一定不高兴。

而这边,太子因王婉儿的事,虽有顾谦说了话,但心头还是不痛快。加上早前他就建议皇后,莫将华阳的嫁妆置得太丰厚,说朝廷需钱的地方尚多,可皇后也有私心,想着华嫁是远嫁卫州,便拼命地往里头添了不少好东西。那天,礼部、内务府报来了嫁妆簿子给他,他看着就生气了。这件事,已经惹得他不快!”

太子是在民间长大的,了晓民间疾苦

,看到如此厚重的嫁妆,难免心头不快。

温彩将头偎依在慕容恒胸口,“待小十出嫁时,我们再添一份,从我们自己的东西里出,但我最大的心愿还是小十能幸福快乐,这才是最重要的。”

七公主大婚,看着风光无限,背里却隐藏了她与景阳、太子之间的矛盾,若她真留在京城,往后怕是与他们的磨擦不小,如此她远嫁卫州反倒是件好事。

慕容恒心头也有些许的不快,他与温彩去江南办差,查抄了几户世族,收没了一批金银家财,充盈了国库,却是拿着命在玩的,可最后,他的母妃要看皇后的脸色,而他自己还要以太子为重,便是小十将来出嫁,肯定是不如七公主的,心里也有些隐隐的不快。

听到温彩说那些话,慕容恒长舒了一口气,“没错,幸福快乐比金银钱财更重要,我们要幸福,小十也要幸福……”

他凝了一下,温彩追问道:“怎了?”

“前两天,我去永和宫,母妃与我说,皇后想把小十许给建安伯嫡长子顾澈。”

这皇后还真够折腾的,之前想插手雍王府的后宅事务,现在又管起十公主的婚姻。秦荣妃现下可是好好儿的,就算秦荣妃不争权势,可也不能拿人家当摆设罢。

况且上回皇后上窜下跳的闹腾得欢,一门心思想说服秦荣妃同意,让慕容恒娶顾、池两女做侧妃,她是够用心,可秦荣妃就是块软棉花,任她闹腾许久,重重的拳头到底是击在棉花上,一点感觉都没有,最后竟以一场闹剧收场。

温彩皱了眉头,“难不成她顾家的子侄就如此优秀,早前连七公主都不乐意,又打上小十的主意了。”

顾澈没有什么恶习,但同样也没什么才华,守成略差,创业无能。

“被母妃以小十年纪还小,此事过几年再议为由给推掉了。皇后又说,可以让小十在未订亲的顾、池两家后生里挑一个满意的,便是先订亲,过几年完婚也行。”

“怎的反复提,她也不嫌累得慌。”

温彩忆起前世的小十,便是由皇后做主嫁给了池聪为妻,却在平叛西北时,池聪战死,结果小十又由做了太后的冷淑妃做主,将她许给了冷家庶子为妻,小十开始了委屈求生的日子。

这一世,温彩不想再有人随意掌控小十的一生幸福。更不想小十连自己选择的权力都没有,凭她们一句话,在风雨中无助生活。

无论是池聪,亦或还是冷家庶子,她都希望小十不要嫁给他们,而是拥有一段真正的良缘。

“阿恒,得让皇后断了此念。”

“我已经与父皇、母妃说好了,小十不能嫁得太早,让她在宫中多留几年,也多陪陪母妃,他日小十招驸马,必须得是一个她喜欢的人。”

“皇上应了?”

“应了。”慕容恒抬起了下颌。

皇帝主动问了皇后,“你想让小十嫁给顾、池两家的公子?“皇后应“是”。皇帝冷声道:“你的侄儿、外甥就如此优秀,文没有进士之才,武没有立下战功之辈,凭什么做驸马?”又顿了一下,不满地道:“小七都瞧不中的人选,你却要配与小十,做得太过了。小十的婚事,朕心里有人选,只待再过三四年就替她赐婚,你就莫管了。”

三皇子自被立为太子,皇后就管东管西,以前原行事得体,现在越发过分,先是过问太子宫后宅之事,结果被她越管越乱。后来又要管七公主的婚事,拼命似地要七公主嫁给顾家侄儿,结果七公主不应。现在,七公主与孙建华的婚事已成定局,她就把主意打到了十公主身上,十公主有亲娘,虽无娘族依仗,但秦荣妃可是好好儿的。

皇帝对皇后近来的这些事颇是反感。

“你疼自己的儿女,只要不要做得太出格,朕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了,万事莫要太过分,好自为之。”

皇后哪敢再说,只在心里想着:是不是秦荣妃与皇帝说了什么,转而又想,秦荣妃又不是宠妃,能在皇帝说上话的就只得慕容恒。

他要去封地,但他们母子却一心想掌控慕容恒。

皇帝冷声道:“你做这么多,是想借小十掌控雍王,雍王拒娶顾、池两家小姐为侧妃,你心下不安,你为什么如此坚持,不就是想让她们替你监视雍王的一举一动。皇后,你的心思与疑心越来越重了!”

皇后花容尽变,她以为自己与太子说的那些话,是不会传出去的,每次要与太子说大事,她都让心腹嬷嬷、宫人看守在外头。

所以,不会是有人告密,只能是皇帝瞧出来了。

但她却不能认。皇后嗫嚅道:“皇上,臣妾……没有。”心下生怯,她只是想与周惠妃学,多一重对娘家的保障,原想把七公主嫁给娘家侄儿的,可七公主就是不听话,她方才想到了十公主,觉得只要秦荣妃应了,这件事就成了一大半,十公主那性子比秦荣妃还要绵软,是个得体又怯懦的。

“没有?”皇帝面覆寒霜,“你有还是没有,你心里清楚,朕也清楚。你

与顾谦联手,斗垮了五皇子、冷家,又斗败了大皇子、周家,现在你又把眼睛放在了雍王身上,雍王有什么?雍王连娘族都没有,手上更无支持的势力,他连六皇子、八皇子都不如,你还要咄咄逼人?”

皇后身子微颤,夫妻二十多年,这是皇帝第一次说这样的话,犀厉而冰冷,更是如此坦然地表达他对她的不满。

正说他所言“你心里清楚”,她嫁他一生,从未看懂过他,而她自己在他的面前却像是透明的水晶,没有半分的掩饰。

是的,他没说错,全都没说错。

她就是不放心,她怕有人再来抢她儿子的太子之位。

到了现在,太子还没有儿子,谢良娣十月怀胎,只诞下了一个郡主,这让皇后道之不出的遗憾,如果周良娣的那个孩子还在,太子就有儿子,唯有子嗣的太子,这位置才算真正坐稳了,这也是她为什么要抱皇孙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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