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仙宫内上演着一段母慈子孝的温馨场景。而虚天道观里的三个人此刻却焦头烂额。他们寻了所有楼层的房间都未发现国君斟衍的踪迹。
回到一楼的斟旭抬手示意抓个小药童问问。白芑和楚文歌对视一眼,这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动用的手段,毕竟容易打草惊蛇。
就在他们犹豫之时,褐色大门从外打开,进来了一位宫娥打扮的女子。斟旭认出这是皇后余翡贴身宫娥之一。他拉过白芑隐到侧边,楚文歌看着他的手眉头皱了一下,此刻却也不好说什么,跟着向后退。
小药童们见到进门的宫娥全都停下手中的活,恭敬地叫道:“杉儿姑娘好。”
这位叫做杉儿的宫娥满脸傲色地四处打量了一下,说道:“皇后娘娘问今日的分量可备好了?”
听到杉儿的问话,其中一位穿着青色棉麻服饰,年龄稍大点的药童弓腰快速向前说道:“已备妥当,就等着杉儿姑娘了。”
杉儿缓缓抬起眼睫,冷冷地说道:“那走吧。”
药童点点头说道:“杉儿姑娘稍等。”说着便快步退到硕大的丹炉背后,打开后面的一间房门。
白芑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她记得那个房间里好像有个小丹炉,刚刚只在药童开门之时匆匆瞥了一眼。那个丹炉里的药她倒并未仔细分辨过。此刻见药童打开房间里的小丹炉拿了一颗黑漆漆的丹药在手,她疑云顿生。
只见药童把丹药装在了一个净白瓷瓶内交于杉儿。杉儿接过瓷瓶贴身藏好便退出了虚天道观。
白芑三人当机立断跟了出去。
他们贴着隐身叶跟在杉儿身后快速地离开虚天道观,向光明宫的西北角落而去。斟旭心中疑惑,这不是冷宫的方向吗?他们不会把国君关在冷宫之内吧?想到这里一丝怒意蹭地上窜,登时充满了全身。白芑感觉到斟旭的不对劲,向他摆摆头示意他保持冷静。
不多时他们便跟着杉儿来到了冷宫外,满地萧索地铺着枯黄的树叶,破烂的门框上方悬挂着的匾额写着:“印月宫。”
杉儿吱呀一声推开宫门,抬步而入。跟着杉儿进入到印月宫的三人同时看到苦株朽木之下有一面色饥黄的老头正独自一人摆着棋盘对弈。见到老头的瞬间斟旭情绪失控便要冲过去,还好楚文歌及时制止了他。从斟旭的反应来看,这位便是焦梧国至高无上的君主斟衍。
他不是在虚天道观中修行吗?斟旭握拳的手上青筋暴露,情绪异常激动。即使是斟衍不理朝政,终日避于道观之内,斟旭也只是埋怨他父皇的懈怠朝堂,甚至他担心父皇被妖后控制失去自由也从未想过自己的父皇,这位高高在上的王者居然像个普通的邋遢老人被人囚禁在冷宫之内。是的,斟衍定是被囚禁了,因为他的脚上拷着一副沉重的脚镣。
看见脚镣时白芑和楚文歌心中都是一惊。这果然已经不是普通的宫廷斗争。这幅脚镣可是一件法器。它的功能不仅仅是控制住了斟衍的行动,更是像结界般隔离了斟衍与外界所有的联系。
要不是跟着杉儿进来,他们即使是从冷宫之外路过也根本不可能察觉里面关押着这位一国之君。
杉儿拿出瓷瓶向斟衍走去。斟衍聚精会神地盯着他面前的棋盘,直到杉儿来到他的身侧,冷冷唤了一声:“君上。”斟衍才从面前的棋局中反应了过来,怔怔地抬头看着杉儿,突然起身拉过杉儿把她按在对面的石凳上:“翡娘,你怎么现在才来。刚刚我又输了一局,你来,你来和我下。”
杉儿刚触到石凳立刻起身,微微低头说道:“君上,我不是皇后娘娘。您现在该吃药了。”
“怎么又吃药。”斟衍嘟囔道,神情似几岁孩童。
斟旭眉头紧缩,却也总算冷静下来,不敢轻举妄动,他用眼神征询白芑和楚文歌的意见。
白芑悄然走到杉儿身旁,尽量放低自己的呼吸,而后认真观察了一下杉儿拿在手上的那颗丹药。斟旭也慢慢靠近,紧张地看着白芑。白芑朝他略微点点头,表明自己已经对此药了然于心,斟旭总算是心中一定。
“来,我们乖乖把药吃了,皇后娘娘就来看你了。”杉儿像是哄小孩般把药递给国君斟衍。
斟衍一脸怀疑地看着她:“你不准骗我。”
“杉儿怎么敢骗君上。”杉儿继续哄道。
斟衍迟疑着接过杉儿递过来的药丸:“可是这个药好苦,你定要给我蜜糖我才吃。”
“蜜糖有好多呢,君上,你看。”说着杉儿从兜里拿出一把包着糖纸的蜜糖。斟衍这才高兴地张嘴就要吃药。
斟旭眼见他的父皇就要把药吃进嘴里,出手阻止,却在关键时刻被楚文歌架住双手,快速退去。
两人的身势带起空气中的暗流,杉儿突然感觉到有些异样,奇怪地向四周扫视了一圈。却见庭院内除了破败的枯枝烂叶以及几声寂寥的虫鸣,确实是什么都没有。她疑惑地摇摇头,难道是自己感觉错了,刚刚明明像是有人就在身侧。
跟着楚文歌和斟旭退出院门的白芑,眼神坚定地看着斟旭,让他相信自己。斟旭此刻心乱如麻,但总归是把心头的一团怒火强按了下来。
一回到纪幕堂斟旭张口便问:“刚刚为何阻止我,你没看见他们在给父皇下药吗?”
“就是看见了所以才阻止你。”白芑说道,“看样子国君服用此药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现在应该是最后的阶段了。”
“什么意思?”斟旭面色焦急。
楚文歌也看向白芑,不过他知道白芑定然是有自己道理的,所以刚才在冷宫里他才会把斟旭强行带了出去。
“此药名曰荼露丸,是一种用来掌控人心的药。”
“父皇就是吃了这个药变成现在这样?”
“是的,而且服用的时间已经不短。这个药的特点就是可以重洗服药之人的记忆,让他完全服从于你,但是又并不会变得像活死人般没有灵魂只会机械行事。”
“?”斟旭摇了摇头,并不明白。
“也就是说服药之人还是有自己的思想和意识的,但是这个思想和意识就完全取决于下药之人了,他想要你记得什么,想要你怎么做全然受控于他,不过这个药也有个弊端。”
“什么弊端?”
“要想随心所欲地控制一个人,但又显得此人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那便是需要时间。荼露丸要慢慢一点一点地服用,服药之人在这个过程中接受别人强加于他的思想和意识,到最后便是完全的信任和服从。所以你刚刚即使阻止了他服用那一次丹药也是无济于事。我们不如退回来从长计议,不要打草惊蛇。”白芑解释道。
“如果是这样。那我知道了,因为他们必须通过父皇把皇位传给我或者凰儿,才能得到光明火种的认可,进而掌握火种掌控焦梧国。这是我们祝融一族世代相传的继承之法。所以父皇不能变成完全没有灵魂和思想的傀儡。“斟旭狠狠地说道,“真是好狠毒的计策。”
“那便是了。如今的国君行为举止像个孩童,听其言语十分信任皇后娘娘。不出几日皇后娘娘便可以完全操控他。让他言听计从。”
“既然如此,为何不直接控制住父皇就好,还要传位给凰儿?”斟旭不明所以。
“这个......”白芑顿了顿说道,“其实中了荼露丸之人,要是不及时为其解毒,那么他的寿命就会......”
“你的意思是说父皇有生命危险?”
“是的。”
“那我们还等什么!”斟旭简直要暴起马上去营救斟衍。门外突然传来通禀说是斟飞凰公主到了。
只见斟飞凰把自己藏在一件宽大的黑色斗篷里小心翼翼地闪进纪幕堂内。一走进来她便扯下帽檐焦急地问道:“见到父皇了吗?”
斟旭面色难看地转过脸。白芑和楚文歌轻轻点了点头。看到斟旭的反应,斟飞凰顿时心里打鼓:“父皇如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斟旭重重的呼了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转过来盯着斟飞凰说道:“父皇被囚禁了,而且,中毒了。”
“什么?”斟飞凰骤然拔高声音,“为何会如此。”
她和斟旭一直都天真的以为斟衍只是突然沉迷修道而不理朝政,以至于被国师和皇后钻了空子,利用了。谁料这两个乱臣贼子居然如此胆大包天,囚禁当今君王还对其下药实施控制。
“你先冷静一下。”白芑走过去拉起斟飞凰的手。
“你让我们怎么冷静。”斟旭言语莽撞,心中乱作一团,“是你说的,父皇他有性命之忧,你让我们怎么冷静。”
“父皇中的毒这么严重吗?”斟飞凰听到这里顿时也乱了。
”阿芑定然是有办法的。“楚文歌看到斟飞凰看向自己,给了她一个坚定的回答。
“只是......”白芑有些犹豫。
“很棘手吗?”楚文歌问道,在他看来白芑确实应该是有办法的,曲飞在药修方面的能力在修仙门派中可是被传得出神入化的,那么他的亲传弟子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更何况白芑的天赋也是极高的。既然她对荼露丸如此了解,那定然是有把握可以解毒的。
“这个荼露丸不是不可以解,但是它很特殊,我们必须完全搞清楚它的药引才行。”
说到这里她面色凝重地看了看斟旭和斟飞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