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日宫内发生惊天巨变。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突然间电闪雷鸣。
白芑抱着深受重伤的楚文歌泪流满面退到了广场一角,雀儿也飞冲而至。蒋昊秋和蓝静轩避开厮杀的侍卫焦急地来到白芑身侧。
白芑强忍着悲痛擦干眼泪从身上的宝袋里拿出一颗火红色的药丸:“来,快先服下。”
楚文歌看着慌乱悲伤的白芑挤出一丝笑容:“不要难过,我没事。”说着吞下了白芑的药丸。
白芑的泪水又不自觉地顺着脸颊掉落,她快速地从宝袋内拿出外敷的药物小心地帮楚文歌上药:”不要讲话。休息半个时辰,等体内的药物发挥效用,我便带你离开光明宫找个地方疗伤。“
“恩。”楚文歌温和地点了点头眼里全是白芑。
白芑:“阿秋,麻烦你和蓝姑娘帮忙看护。”
“是,阿姐。”蒋昊秋和蓝静轩神情严肃地护在楚文歌身前以防械斗的侍卫杀过来。
雀儿此刻看白芑如此表情,不敢张嘴,乖乖地陪在一旁。
高台之上斟衍以身为芯,重新点燃光明火种。余翡的体内出现了两个身影,脸上神色不断变幻。竟是有两个灵魂共存于内。
“国师,你明明说传位给凰儿,我们再控制她,为何,如今为何会这样。你骗我!”
“哈哈哈,余襄,要怪就怪你自己蠢。”国师哈哈大笑着挥着手上的凤翎,“我的目的至始至都是凤翎而已。你,只不过是我的一颗棋子。”
“斟衍,你为何这般傻,你怎么不等我。”突然角色转换,真正的余翡占据了身体,她完全不顾余襄和国师的对话,痛哭流涕,只为斟衍。
“姐姐!我们现在要先抓住国师,抢回凤翎。“余襄挣扎着抢夺身体的控制权导致余翡这具肉身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
“凤翎,凤翎,哈哈哈。一切都是因为凤翎。一切都是因为光明火种。”余翡突然大声狂笑,余襄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强行压制在体内。
国师不屑地看了一眼高台:“一群蝼蚁。”转身打算离去,手中的凤翎却突然抖动了起来,越抖越厉害。
“斟衍,谁告诉你这样就可以结束了。为何你什么都要自作主张。从我第一天认识你,你便自以为是地把我留了下来。那现在为何你又抛下我呢。”余翡的表情越来越凛冽。泪水随着肆意的狂风飞洒而去。
“母后,母后,你怎么了。”反应过来的斟飞凰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凰儿。她不是母后。”斟旭叫到。
“哥哥,她是,我知道她是母后。”斟飞凰摇晃着走向余翡。就在她伸手要抓住余翡衣袖的瞬间,她的母后就这样在她面前飞身扑向了青铜台里的烈火之中。
“呼呼呼——”光明火种高高窜起。
“不——”撕心裂肺地叫声再次响起。斟飞凰刚刚看着自己的父皇殉身于火中,却在不到片刻的时间里再次眼睁睁地目睹自己的母后被火焰无情地吞噬。
她的精神出现恍惚,目光茫然,跌跌撞撞地一脚踩空,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斟旭从身后紧紧抱住了她。
青铜台上烈火中,“锵锵锵——”一声清鸣划破阵阵雷声冲天而起。
雀儿和蓝静轩莫名地浑身发抖,惊恐地望向青铜台上的烈焰。
只见火势大盛的光明火种中一只浴火凤凰涅盘而生。她展开火红的双翅流光溢彩伴着嘹亮的凤鸣之声腾空而起。尾羽拉起燃烧的火焰照亮了整座东日宫。
所有人都像被术法定格了。怔怔地望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
黑压压的乌云底下一道道闪电疯狂地劈下,火红的神鸟真身穿越雷电直上天际。形成了一副诡异且震撼的画面。万鸟之王就这样惊世骇俗地在所有人的眼中骤然出现,却又在九天之上化作红光转瞬而逝。天色更加晦暗了,像是刚刚从未出现过任何异象。闪电森然的冷光映照得每个人脸上苍白阴森。
“母后——”唯有突然缓过来的斟飞凰在斟旭怀中挣扎痛哭。
没有人知道凤凰是涅盘重生了还是随风消散了。
场内的侍卫全都丢盔弃甲放弃争斗,他们失去了效命的对象和理由,谁不爱惜生命呢,谁还会作无谓的牺牲呢。机甲人也在张默的指挥下有序地退出,只留了一只精锐冲上高台保护斟旭皇子。
国师手里的凤翎却在这时突然神力巨增,发出嗡嗡之声,而后锃地挣脱了国师的束缚如离弦的箭般射向白芑,稳稳地落入她的掌中。
国师大吼着向白芑冲来,蒋昊秋和蓝静轩左右配合夹攻而上。
白芑的鲜血和凤翎融到一起,闪着圣洁的光亮。白芑握着凤翎站了起来看向高台之上的斟飞凰。
此刻的斟氏兄妹如两片萧索的枯叶,站在无尽暗沉的天空底下,于狂风中摇摆的身姿像是随时准备坠落,不知何去何从。高高飞扬的华贵衣袍也早已如褴褛的破布般毫无生气。斟飞凰哭得声嘶力竭,瘫软在斟旭怀中。斟旭用他微微颤抖的手紧紧揽扶着自己如今唯一的亲人。他没有哭,哭不代表什么,锥心的疼痛刺得他双目通红,布满血丝,此刻落入他眼里的是漫天的嗜血之气和无尽的荒诞,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他们经历了一场人生中最残酷的战役,没有人想到会是如此结果。不论是谁输谁赢,总胜过如今这般凄惨收尾。
东日宫在第二天晨曦来临之际便被无数的宫人打扫干净。不落任何痕迹。唯有青铜台上的烈火记得这里发生的一切。因为那里面献祭了焦梧国一代君王和皇后。
国师昨日在蒋昊秋和蓝静轩的连手之下节节败退,最后只能狠狠地放弃凤翎快速遁走。而稍微清醒一些的斟飞凰感受到了凤翎和白芑气息的融合,便以凤皇族皇室的身份把凤翎赠予白芑。更重要的是因为她根本无心再管什么凤翎什么光明火种,这些于她何干。她只知道她失去了世上最疼爱她的爹娘。
昨日之前她还曾满怀希望,觉得时间快些过去吧,按照计划她今日也许便能和真正的娘亲团聚了。可是如今她却多么希望昨日并不存在,一切只是一场噩梦,睡一觉醒来,光明宫还是原来的那个光明宫。但,时光如流水东逝一去不复返,苍天更是亘古无情,不会因为你的悲痛忘了升起明日的太阳。
白芑则全身心都在楚文歌的伤情上,也无更多心力推脱,毕竟凤翎牢牢地跟着她,使她也无计可施,只能暂时收下凤翎,而后带着受伤的楚文歌当夜离开了光明宫。斟旭挽留过,但白芑拒绝了。当务之急他们便是要离开光明火种能够影响到的地方,赶紧恢复术法好帮助楚文歌疗伤。
皇城内的一座僻静院落,此时布下了隔离结界。
两进的院子中一只雀鸟站在树枝上打理着羽毛,看似惬意随性,却又见他心不在焉,不停地探头探脑看向屋子。
屋中白芑表情凝重,楚文歌本只是中了一剑外伤,本不该服了她的药后一点不见起色。她拉过楚文歌的手腕,用三指轻轻搭在脉搏上,努力使自己静下心来。
“扑通扑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白芑眉头紧锁。
楚文歌靠在床上嘴唇煞白,脸色憔悴,却硬生生挤出一丝笑容:“我没事。一点小伤而已。”
白芑没有接他的话,她是个医者,是个药修,有事没事她自然知道。楚文歌看白芑情绪如此紧张,抽了自己的手腕说道:“其实就是剑伤,并未伤及五脏六腑和灵海
,过几日就好了。”
“你看清鬼域堂左使用的是什么兵器吗?”白芑突然问道。
“鬼域堂左使?他不是国师吗?”楚文歌茫然地问道。
昨日事发太突然,白芑竟忘记告诉他们焦梧国的国师便是之前他们碰到的的鬼域堂左使。
“国师便是鬼域堂左使。”白芑面露愁容地说道。
“那这件事没这么简单。“楚文歌顿了顿继续说,”看昨日的情形他也是为了凤翎而来。对了,你的凤翎收好了吗?”
白芑面色难看地把楚文歌拉起来转过身去,让他把后背对着自己:“现在管不了什么凤翎了,脱衣服。”
“什么?”楚文歌惊诧。
“叫你脱衣服,你体内绝非剑伤这么简单。我要看看你的后背是否如我所料。”白芑催促道。
“我后背怎么了吗?”楚文歌不明所以。
“你的话怎么突然这么多。”白芑干脆自己动手一把拉下楚文歌的里衣。
一道道刺目的红线从楚文歌腰际向上延伸,大有要布满全背的趋势。这些红色血丝犹如有了生命般诡异活跃。
白芑被惊得向后踉跄了一步:“是我大意了。“说着她快速稳住了自己的心绪替楚文歌把里衣披上,然后调整好自己脸上的表情,让楚文歌转过身慢慢躺下。楚文歌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她。
此刻反倒是白芑突然笑了笑:“没事,我知道了。那柄剑上喂了些毒,很快我便能把毒逼出来,没事的。你躺着好好休息。”
楚文歌看着白芑,顺从地点点头。
“你先休息,我出去一下。”说着白芑快步转身离开了房间。只是在她转身的瞬间一股酸楚冲破了眼睑,泪水止不住地涌了上来。她咬着自己的下嘴唇在开门离开之前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异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