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门口聊八卦的两个人看到白芑煞白难看的脸色,十分心疼,雀儿拍打着翅膀绕着她飞了一圈说道:“怎么样,叫你不要试了,看你现在脸色比鬼还难看!”
斟旭则直接拉过白芑的手对侍卫下令道:“快请御医。”
“不用。”白芑虽然脸色不好看却格外带兴奋,“终于有眉目了。”原来这缕残魂是江南雨桥镇马家的马川洛。
“马川洛,是谁,你听过吗?”雀儿歪着头问斟旭。
斟旭自然是不知道的,他摇了摇头看向白芑。
白芑道:“马家就是当初躲到江南的麻家!”
听到这句话,雀儿和斟旭同时震惊得无以复加。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当初麻家剩下几个弟子来到焦武国寻求庇护,而后一行人便南下要寻个避世之所,没想到改名换姓成“马”。
这个雨桥镇的马家在当地低调地开了间医馆行医治病,经过百来年的岁月,早已经洗掉曾经西南巫蛊麻家的种种痕迹,只有少数马家嫡传知道自己的来处和先祖。虽说是避世,但他们的医术着实高超,于是渐渐在江南有了“医药世家,悬壶济世”的好名声,即使地处偏远却还是有许多人慕名而来。而雨桥镇也因此在百姓的口口相传中闻名遐迩,反倒失了当初避世的初衷。只是没想到白芑无意间碰到的这缕残魂马川洛竟是马家这辈子孙里唯一的嫡传血脉。
“哎,真可惜,年纪轻轻死于非命。”雀儿感叹道。
“他去西南深山采药时葬身蛇腹了。”白芑不无惋惜地说,“只是关于这件事前后的记忆似乎被他强大的意念重重封锁住,我也看不清楚。”
“那他为何被那团……那团东西牵引呢?难道?”斟旭心中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测,“那团东西和血线虫有关?“血线虫可是麻家独有秘法培育的。
“是的。”白芑重重点了点头,“那团东西其实就是血线虫母虫。”
“什么?那恶心呼呼的东西就是血线虫母虫,我看它怎么也不像活物啊。”雀儿尖声叫道,简直不可思议。
“这是已经死了的血线虫母虫。”说道这里白芑轻叹了口气。
“那还忙个什么劲儿啊。看来那个狗屁什么左使倒是说了实话。”雀儿收起翅膀停了下来。
“也不完全是。”白芑眼眸里藏着希望的光,”据我刚刚通过他的记忆片段了解到这血线虫母虫极其特殊,只要还残留三分一的血肉,就可以通过秘法复活它。“
“哇靠,这么牛,那我们都不用修仙求长生之道了,他妈的直接去当虫子好了。”雀儿所关注的点总是和旁人不同。
倒是斟旭此刻稍微定了定神:“那需要多少时日可以复活这血线虫的母虫?”
“时间远远不够。”白芑说道。
“那还玩个球,收拾包袱各回各家吧。我看那楚文歌就是个短命的相。”雀儿话刚出口,啪地被白芑当头盖了一掌,十分窝火,“我实话实说而已,你这丫头最近真是入了心魔,谁的话都不听,早知道这么麻烦的我就不来找你了。哼。”
“是不是当初另外一只血线母虫其实还活着?”斟旭抓住重点,眼神毫无迟疑地盯着白芑。总算是有个明白人,白芑点头说道:“是,从马川洛那里知道了他们麻家当初被血洗寨子之时母虫确实毁了一只,但是那些逃离出来的弟子把血线母虫的血肉给完整地带出来了,经过这么长的时间,他们早就复活了那只母虫。所以,当务之急我要带着楚文歌去一趟江南的雨桥镇。”
斟旭突然轻微地笑了一声。白芑感觉到异样抬眼看向他。他做了个轻松的表情表示没什么,而后从身上解下了一块火红宝石制成的令牌递给白芑:“带着它,也许会有帮助。”
白芑接过令牌,顿时一股触手即暖的感觉遍布全身,只见令牌上用古朴的焦梧国文字刻着个“斟”字。她明白斟旭的意思,这是拿着令牌向人讨回报了——当初麻家零星的落难弟子若不是得到了斟氏的庇护,也不可能保留血脉避世于江南有了如今的江南马家。看在这份天大恩情的份上,他们定然不会对白芑所求置之不理的。
白芑感激地看着斟旭,也不矫情收了令牌放入腰封简单地说了句:“谢了。”斟旭微笑着转身离去,看着他的背影,雀儿不合时宜地叹息道:“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白芑瞪了他一眼,什么时候学了这些个酸诗了!雀儿哼了声,只道是这白丫头看不清晰了。转角而去的斟旭耳尾远远闻见雀儿吟的那句“酸诗”,倒是苦笑了一下,到最后竟是只有这只平时毫无章法的雀鸟最懂得自己了吗。
只是他再也不是当初的那个斟旭皇子了。所以他放弃了,没有去争取。短短的时日里,他经历了太多变故,他在想,也许没有发生变化也挺好,他就好好地做他的皇子就好了,焦梧国的皇位爱谁谁。他便能像原来那般骄横霸道随心所欲,他也许就有勇气跟白芑说一句,你不如留下吧。也许就不会像现在这般独自一人行于这偌大的皇宫内,满脑子里都是他们初见面时的情景,到底是相见恨晚还是时过境迁呢?他也不清楚。
行至自己的千金阁花园时,他停住脚步看着并无任何变化的园子,抬起手轻轻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如今自己在这皇宫内的处境也是着实微妙,妹妹斟飞凰继承了皇位和光明火种建立起了联系,说实话他是愿意的,所以才会哄着还未缓过神的妹妹举行登基大典。
他告诉斟飞凰听从命运的安排,这也是对凤凰族的交代,他希望可以从现在开始慢慢化解凤凰族和斟氏之间的血海深仇。他定会在旁全心辅佐,让斟飞凰有个牢固的靠山。
只是张默等亲信不断地跪求希望他可以荣登大宝,说他才是焦梧国未来的希望,真正的皇位继承人。而他最近除了宫廷里的事,更是全身心帮助楚文歌寻找血线虫的母虫,根本没有心力再管这些人,此刻来到千金阁,倒是想起纪幕堂外应该还跪着几个人,更是头疼。停留片刻,毅然转身离去。
同时匆忙离开光明宫的白芑来到他们落脚的院落却发现楚文歌竟然意外失踪了,一切计划全被打乱。
斟旭在宫中见到蒋昊秋时也是颇为吃惊,他立刻召集张默前来。这位”张大真人“本来还在跪地请愿,被斟旭一顿训斥之后灰溜溜地带着侍卫全城搜寻。
一夜过去,焦梧国的天边起了朝霞,白芑踏着霞光返回皇城内,毫无进展,她交代蒋昊秋等人继续寻找楚文歌的下落,自己则打算独自前往江南雨桥镇。雀儿本意是要跟着她的,不过白芑还是让他留了下来。整宿未眠的她,此刻面容憔悴却要立刻动身。
雀儿道:“先吃点东西吧,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了。”
白芑:“所剩时日不多了,你也抓紧帮我寻到他,我走了,拜托了。”
听到白芑的那声拜托雀儿全身羽毛哆嗦着抖了三抖,看来这个事情对于白丫头来说真的太重要了,他无奈地挥了挥自己的翅膀赶走白芑:“走吧,走吧,这里就交给你雀儿哥我,你就放心吧。一有他的任何消息我们马山联系你,你自己也要小心,虽说那是个完全没有任何凶险,但这毕竟也是西南巫蛊麻家,巫蛊之术可是邪门的狠......”
雀儿还在不停地絮絮叨叨,白芑已经乘着她的碧风扶摇而去。雀儿不屑地摆过脸:“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这丫头越来越不懂得尊重老人家了,话还没讲完就这么走了。”
蒋昊秋突然伸手一把捏住雀儿握在手里:“闭嘴吧,是不是太久没吃禁言蛊虫了。“
“妈的,快放开我。”雀儿挣扎着脖子向上伸,尖着声音大叫道:“斟旭,斟旭皇子,皇子殿下快来救救我。好歹我还帮你追我家白丫头了不是。”
啪地一声雀儿被扇得头晕眼花,斟旭快速收回自己的手看着惊疑不定的蒋昊秋尴尬地笑了笑:“别听他胡扯。走吧,看看张默那边情况怎么样。”
话说张默拿着楚文歌的画像分发到他手下的各队人马,自己则带着一对精锐全城细细搜寻,就差连鸡窝鸭笼都找过了,却仍然不见楚文歌的半点影子。
皇城外的破落小村内,尚知经过整夜事无巨细地盘查与审问,总算是半信半疑地接受这只大鸡极有可能就是他的白衣哥哥,哦对了,白衣哥哥说他不是大鸡,而是重明鸟。他突然间又觉得重明鸟听起来似乎特别神气。孩子毕竟还是孩子,童心未泯,看着全身都是泥垢灰头土脸的神鸟哥哥,他小声地问了句:“要不要我帮你洗个澡?”
累了整夜的楚文歌忍着体内的剧痛,歪过脖子看了看自己的真身,确实够狼狈的,不过但他看到尚知说道洗澡这个词时兴奋的眼神,瞬间打了个寒战,使劲摇了摇头:“无需麻烦!”他觉得自己还是这样好了,既然都变成一只鸟了,还讲究什么洗澡不洗澡呢。
“啪啪啪!”突然门外传来大力的敲门声。
尚知透过窗户看了看天光嘟囔道:“这么早,会是谁来敲门呢。”
院子外一片嘈杂喧闹之声,好像家家户户残破不堪的院门全都被拍起。顿时空气中传来一句句“谁啊?“”是谁?“”这么早拍门赶着去死吗?”“的不耐烦且急躁之声。
尚知疑惑地和重明鸟楚文歌对视了一眼,走向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