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陵兰,梅斯特斯港,当地时间11月2日17:31,北西伯利亚时间11月3日00:31。
餐桌上堆着硕大的骨架,有人用刀把烤成深红色的肉剃下来,也不切成小块,直接喂进了嘴里。能听到锋利的牙齿切断肉筋的声音,像是野兽在丛林间撕咬捕获的猎物。
“你这吃相……”秘党梅斯特斯港负责人普尔曼·贝奥武夫一脚踢开门,手中捧着足以占据小半张桌子的餐盘,“让那群孩子们看到,会吓到他们的。”
“哪群孩子?”贝奥武夫抬起头,带着锯齿边的犬牙上沾着被撕成条状的肉,“进到格陵兰内陆的那批,还是现在在西伯利亚的那批?”
“两者都会被吓到,无论是历练的族内孩子,还是出任务的卡塞尔学院的孩子。”老普尔曼把需要双手捧着的鹿腿放在了桌上,“即使是在贝奥武夫家族内部,我们那群从小就被喂食龙族血清的孩子们也会被你的饭量和进食方式惊讶到的。”
“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贝奥武夫单手抓起接近半米长的鹿腿,张开嘴,在鹿肉最鲜嫩的后肢中间一口咬了下去。刚出烤炉的热气在他的面前蒸腾,而鹿腿上那个一拳还要大的坑上能清楚地看到牙齿的痕迹。
“言灵·堕天让我拥有了足以和龙王战斗的力量,但也让我的一切都更接近一条龙。”
“讲道理,我还是更喜欢吃生肉,无论是何种烹饪方式做出来的熟肉在我的嘴里都没有生肉美味。”
“可你还是要求我们最少做到半熟。”老普尔曼坐在贝奥武夫对面,“其实西餐里有一分熟和三分熟,看起来会有点血腥夹生、但也有很多人喜欢。只是这么多年,无论是烤、煎、煮、炸,你都固执地要求至少做到半熟……你从不吃生食、和一分熟三分熟那种带血的肉。”
“所以你这辈子都没去过最喜欢吃生食的日本,所以你的御用厨师一直是中餐厨师。虽然中餐的用料总是很怪、下料总是很猛,让很多西方人接受不了;但再怪的肉食食材你也来者不拒,下料越猛你越喜欢,因为那样既能掩盖你不喜欢的熟肉味道,又能让你的身体得到大量肉类提供的能量。”
贝奥武夫从鹿腿末端撕下来一整条带筋的肉,“还是你懂我啊,普尔曼。”
“这种现象多久了……”普尔曼问,“时间太长了,我都快忘了。”
“从我50岁以后。”贝奥武夫把整条肉塞进嘴里,又灌了进去一大口啤酒,“在那之前都还算正常,我只不过比常人的饭量大个5-10倍、而且更喜欢吃肉而已。”
“但是当我老了以后,反噬就开始了……”
“我开始喜欢吃生肉,脾气变得反复无常,就连皮肤下也开始长出鳞片来……”贝奥武夫裸着的手腕在餐厅的灯光下闪闪发光,不是珠子串成的手串,是一片片暗红色的鳞片,和老人的皮肤颜色很像,不仔细看很容易忽略过去。
老普尔曼偏过头,“这是惩罚吗?”
“不,是代价。”
“无偿的赠予让人恐慌,我更喜欢这种明码标价的交易。”
餐厅安静了下来,只有外面港口里那艘货船在冷风中摇晃,击水的声音像是教堂里的钟鸣在回荡。
一整张桌子的肉食几乎全部进了贝奥武夫的肚子,他这一顿饭几乎吃掉了半头成年驯鹿……
舔了舔嘴唇,他一边吃一边转头看门口。
老普尔曼以为是这半头鹿还不够,于是他站起身,想要去厨房看看放进烤炉的另外两只鹿腿和汤锅里炖煮的鹿肉汤好了没有。
但他刚一抬脚的功夫,厨房的门就从外面被打开。
老普尔曼尴尬地退了一步,他明白过来贝奥武夫是发现了有人要来,而不是催自己继续上菜。
推门进来的是常驻梅斯特斯港的另外一位瑞典老人,他来自圣乔治家族,“贝奥武夫先生!森巴立那个孩子传回来消息,他们已经遭遇了死侍,需要我们的支援!”
“知道了,我会安排好的。”贝奥武夫不急不缓地继续吃着晚饭。
“另外,普尔曼,别坐下来,该去厨房了,这点东西确实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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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K!”森巴立用俄语大声喊,“援军已经喊完了,最慢也慢不过两天!”
冰屋里坐满了人,他们都看着森巴立扬起的手里那个通讯器,被惶恐和不安笼罩的眼底有几分微茫的希望闪动。看来受尤里·佐尔格的影响,这个部落里的俄语普及率还是蛮高的。
“敢问森巴立先生……”酋长眯着眼睛,“您呼叫来的支援,真的可以打败游荡在雪原里的那群魔鬼吗?”
森巴立笑了两声,似乎觉得酋长的这个问题很好笑,“以后有机会,你可以问一下你们的那个守护神,问一问他,除了阿提拉和成吉思汗的死侍军团,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敢站在龙心骑士团的对面?”
“当年拿破仑麾下那支横扫欧洲混血种的法兰西翼骑兵,被龙心骑士团一支中队的冲锋就彻底碾碎。要不是秉持混血种不干预普通人战场的祖训,法国说不定现在还姓波旁呢!”
拍了拍酋长的肩膀,森巴立大步走了出去。消息他已经通报给了这四个部落的所有酋长、长老,剩下的就看他们自己的决意了。
罗宾斯等在外面,他对进到这间四个因纽特部落的长老会议室里面被人当猴一样围观没什么兴趣;
阿莎也等在外面,因为里面的大部分人似乎不是很欢迎她。
“怎么样?”罗宾斯问。
“两天内援军就位。”森巴立搓了搓拳头。而后他看向同样望过来的阿莎,打算用俄语复述一遍,罗宾斯听不懂俄语,所以他这句话用的是中文。
“不用。”阿莎摆摆手,指了指黑色的入耳式耳机,上面有暗金色的世界树徽记。
“翻译器?”森巴立一眼了然。
“而且,其实我会一点英语。”阿莎用很蹩脚的俄式英语说,“刚刚和罗宾斯聊天的时候,我才知道其实你们都是欧美人,都会英语,但为什么之前你们一直用中文来交流呢?”
“因为姓杨的那个不会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