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
明明只是第二次来警局,肖玉玲却像是恍如隔世一般,看着庄严安全的小屋子,还有手上那在灯光下散发着冰冷光芒的手铐。
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释怀轻松的笑容。
眼眸中没有半点后悔。
抬起头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人,声音里带着点点笑意,“你们想问什么,问吧。”
“你丈夫,也就是死者江阳,曾在案发当天上午收到过一封信息,”高勇轻咳一声,粗犷的声音里满是严肃,“你知道这事吗?”
“我知道,”肖玉玲眼睛里满是柔和,没有之前假装的歇斯底里,也没有半点的悲伤,“是我发的。”
想了想,又补充着,“是我以林希的号码发的。”
“我约他,在小树林下面的小河旁边见面,说要把说有的事情讲清楚。”
放在小桌板上的拳头微微握紧,冷笑一声,语气里染上了些许的不甘和嘲讽,“江阳来的时候,还以为林希想通了,想和他再续前缘。”
把放在证物袋中的一堆衣物放在桌面上,上面沾染着的些许泥土清晰可见,刘明明伸出手点了点,意有所指的说道,“我们在案发现场上方的小树林里挖到了这些东西,而这些衣物上面。”
“我们检测到了你的DNA。”
肖玉玲也没有想在掩饰下去,干脆的点头承认,微微侧过头看向天花板,“这些衣服,是我和林希见面的时候她穿的,我就去买了一套类似的,还有假发。”
“穿着这些,给江阳发了信息,然后就站在小河边上,静静的等他来。”
吸了吸鼻子,眼睛里并没有半点悲伤,反而是平静无波的异常残忍,“如果他不来,我还能好好和他过日子的。”
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感慨些什么,眼前浮现出当天的情景,“江阳很快就来了,把我认成了林希,很愉悦的跑过来抱住我,激动的在那里深情告白。”
“我转过头去,把麻醉药扎在他脖颈上的时候,你不知道他的表情有多搞笑,”女人的声音带着满满的嘲讽,话语中全部都是对生命的漠视,“然后啊,我就把他推倒在地上。”
“捂着他的嘴巴和鼻子,看着他瞪大了眼睛拼了命想要求救的样子。”
恍惚的脸上划过一丝愉悦的疯狂,语调提高,还带着毫不掩饰的笑声,“他竟然哭了!他哭了!”
“他向我忏悔!呜咽着哀求我不要杀他!”
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刘明明有些凝重的看着面前这个喜极而泣的女人,遗憾的摇了摇头,带着些质问的口吻,“所以你就要让你的孩子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
高勇也是很不赞同的补充着,“你让一个孩子,看到她的妈妈杀害了爸爸,你这是让她走好吗?!”
“你是在害她!”
在听到“孩子”两个字的时候,肖玉玲脸上的笑意顿住了,难得的犹豫了下,肩膀耷拉了下去。
眼神空洞的看着一个虚无的店,声音也轻了下来,“希希去世了,她离开我了,我还有什么不能失去的。”
希希.......
“为母则刚......”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第一次见她时,女人莫名其妙说出来的话,站在单向玻璃后面的江若晚瞬间明白了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为母则刚,所以不在乎去杀人。
为母则刚,所以费尽心思做出这一切。
灵动的眼眸中划过一丝伤感和可惜,江若晚摇了摇头,继续看着审讯室里面的女人。
“我的希希不小心溺水身亡,而她的父亲,就在旁边只顾着和那个林希打电话,”微红的眼眶里带着淡淡的水汽,肖玉玲吸了吸鼻子,声音里带着些哭腔,“希希在水里不断呼救。”
“不断喊着爸爸,那个时候她该有多绝望多害怕......”
拳头猛的砸在小桌板上,肖玉玲用力的站了起来,双目猩红,咆哮着质问道,“他凭什么把希希当作那个人的替身!”
“凭什么要眼睁睁的看着她死!”
声音慢慢哽咽起来,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大颗大颗砸下来,痛苦又无助,“凭什么,要用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
“去祭奠他那没有我的爱情。”
女人的话字字都像是扎在人心上似的,两个大男人罕见的沉默了,互相对视一眼,默契的没有说话。
所以她替她可怜的孩子杀了人,让他以同样的方式去死。
幽幽叹了口气,刘明明拍了拍身旁的肩膀,没有说话,干脆的站起身走了出去。
站在外面的江若晚也和他们一样,摇了摇头,刚准备转身离开,就毫无防备的撞进了一个满是熟悉男性气息的怀抱里。
低沉带着坏笑的男生在头顶响起,还带着些玩世不恭的痞气,“小家伙,你这投怀送抱的本事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不过哥哥喜欢。”
“一边去,”江若晚瞪了他一眼,就像是没有看到男人自然搭在她腰上的大手,“你去哪了?”
“去拿了个东西,”韩靖就像是变戏法似的,从衣兜里掏出来了个薄薄的小本子,一边揽着单薄的肩膀一边往外面走,挑了挑眉,“案子结束了,我们的订婚宴是不是也得排上日子了?!”
“你看看你喜欢什么风格的,交代下去让下面的人安排就好。”
拿过本子认真翻看的江若晚听见这话,脚步突然顿住了,歪着脑袋幽怨的看着他,声音里还带着点点控诉,“你都不亲自安排的吗?”
撅起嘴巴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你一点都不关心。”
韩靖懵了一瞬,有些困惑的反问着,“这些事情不是管家去做的吗?”
是了,这家伙从来没插手过这些事情。
“才不是,应该是家里的夫人主母来做的,”江若晚轻哼了一声,故意的闹着脾气,双手抱胸,还阴阳怪气的,“韩大家主没操持过这些好正常哦。”
“您日理万机的,哪有时间搭理这些婆婆妈妈的事情。”
女人嗔怪的言外之意实在是太过明显,薄唇不自觉勾起一个笑,韩靖也故意伸出手勾着瘦削的小下巴,熟练的弯腰低头,酥酥麻麻的男声撩人而不自知,“那不就对了。”
“这些都要主母来操持的,你不就是吗?”
“看来以后韩家所有的大大小小宴会都要辛苦宝贝了。”
奶凶的小眼神扫过去,轻飘飘的毫无威慑力,江若晚被男人这一两拨三斤的情话撩拨的耳根发烫。
闭上嘴巴不说话,小脚步虎虎生风的走的欢快,气鼓鼓的像个小河豚。
只留下一个纤细的背影给男人。
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笑的无奈又宠溺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