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室。
“根据专业鉴定,这场火灾确实是人为造成的,着火点就在这儿,”刘明明神情严肃的指了指面前解剖台上的乌黑尸体,“死者自己。”
“他身上有微量的汽油残留,但是并不严重,”于鑫拿着手里的文件认真的翻阅着,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现场的火情没有特别的严重。”
“而死者的尸体却已经炭化。”
沉默着收拾手术刀的吴森尧听到熟悉的声音,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垂下眼皮。
看了眼手里仅剩没有清理的两把手术刀,不自觉的加快了清洗的速度。
做完了一切,这才如释重负的走了过来,高大的身影很是自然的站在小姑娘身边,平静的男声里没有什么波澜,垂着头看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这是一起凶杀案。”
“死者的死因是被钝器击中头部而造成的颅骨骨折,死亡时间是在早上八点钟左右。”
眼眸中划过一丝冰冷,“而着火的时间是在下午一点。”
剩下的话,不言而喻。
“钝器,”双手抱胸的江若晚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有些惆怅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但是现场完全被烧毁,根本就找不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赞同的点点头,韩靖看着死者头部被标注出来的那块明显凹陷,甚至还能看到碎裂的部分,眉头紧皱着,“凶器很有可能就是现场的东西,但是现在肯定找不到了。”
于鑫也附和着,“就是就是,万一凶手随手找了根棍子,或者是拆了个桌子腿,行凶之后就把凶器往火场里一扔,鬼都找不到。”
明明是颇为凶残的话语,但是在吴森尧的眼里却是有些可爱,径直走到解剖台的另一侧,拿过一个小器皿,晃了晃里面的液体,公事公办的态度,“死者的呼吸道内没有烟灰、炭末附着,血液中也没有一氧化碳。”
“虽然尸体呈拳斗式,但是这种姿势在死后焚尸时也能形成,所以并不能借以鉴别。”
“拳斗式?”于鑫下意识的反问着,身体的动作快于脑子,两个小拳头握紧,一手在前一手在后,挑衅的看着说话的男人,神经兮兮的,“是这样吗?”
吴森尧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一丝龟裂,伸出手轻轻敲了下她的脑门,“你那是老大爷打太极。”
于鑫:“......”
无视她幽怨的小眼神,吴森尧轻咳一声,两只手搭在解剖台台沿上,语气轻飘飘的,“全身被烧炭化时,肌肉遇高温而凝固收缩,由于屈肌较伸肌发达,屈肌收缩较伸肌强。”
“炭化尸体四肢关节呈屈曲状,身长缩短,呈类似拳击手比赛中的防守状态,故称为‘拳斗姿势’。”
男人的声音没有感情波澜,听起来就和广播里面的主播似的,字正腔圆,就是冷冰冰了点。
江若晚很是轻易地理解了他所说的话,在脑海里想象了下,眉头微微皱起,声音里带着些不解,“但是死者被发现的时候,就蜷缩成了怎么一点。”
伸出手比划了个大小,脑袋里的问号越来越多,“这个,不正常啊。”
骨节分明的大手抓着那只小手往外扩了一丢丢,韩靖一本正经的纠正着,“是这么大。”
转过头,幽深的视线像是深渊一般危险,声音也是带着些若有似无的冷意,“如果是在死者尸僵的时候,故意捆绑呢?”
“有可能,”吴森尧直视男人的眼睛,坚定地点点头,“加上办公桌和椅子调整角度,完全可以让死者最后成为我们所看到‘趴在桌子上’的感觉。”
“既然着火源是死者自己,那么凶手一定在着火之前再次进入死者家中纵火,他极可能拿走了死者家的钥匙,”江若晚认真的思索着,手托着下巴,“如果我们找到了钥匙,也就是证明杀人犯罪的铁证。”
赞同的点了点头,刘明明也附和着,“老高去走访附近居民的同时,也发现老城区这边人员流动并不复杂,虽然没有监控,但是常驻的居民也能分辨出来是否是陌生人。”
有些犯了难,“根据他们的供述,最近并没有看到什么陌生人。”
“所以我们根本不能断定凶手杀害死者的原因是什么,可能为了报仇,可能就是纯粹的抢劫意外杀人,凶手的侧写完全刻画不出来。”
那可不一定......
韩靖突然轻笑一声,富满磁性的男声有些高深莫测的感觉,头脑清晰灵活的说道,“叫老高继续走访案发现场附近,同时技术部门调查下关于死者工作方面的事情。”
挑了挑眉,江若晚再次觉得她家美男开始神经兮兮的。
“对了,这个东西给你们,”吴森尧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转过身从桌面上拿起一个小小的证物袋,直接放在了解剖台上,“这个是从死者手上摘下来的。”
慢悠悠的拿起证物袋,韩靖看着里面的东西,嘴角的笑意更深。
一枚银色的小巧戒指静静的呆在里面,戒指内侧的位置还有少许的黑色粉末。
但是作引人注目的璀璨钻石一点也没有受到影响,依旧散发着迷人的光芒。
凑到他肩膀旁边踮起脚尖瞧了两眼,江若晚眯起眼睛,有些惊奇的,“这不是M家的对戒吗?”
“你知道?”韩靖低下头看着小脸惊喜的女人,干脆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耐心的重复询问着,“对戒?”
“是啊,订婚之前我们不是看过他家的戒指吗,你还说不好看来着,”江若晚拿着戒指在眼前仔细端详着,确定的点点头,“对,就是M家的。”
伸出小手指在戒指外侧摸了摸,“你看,他们家这款男戒上面有个一半的太阳。”
“我记得女戒上面是个一半的月亮,意为朝暮,设计灵感好像是来自什么诗,叫什么日为朝来着......”
“浮世三千,吾爱有三,”韩靖看着女人手里的戒指,声音里的冷意更加明显,念起情诗来也莫名的带着些别样的魅力,“日、月与卿。”
“日为朝,月为暮。”
“卿为朝朝暮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