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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围绕着一个无形的圈,慢慢的、小心的、试探的绕着圈走。
随着砂褚逐渐扔掉的武器,刀疤脸盯了他一会,也一件一件的扔掉了身上的武器。
“被我挑中的那一天,你就没有了所谓的兄弟。你的命是我个的,如果不是我,你觉得当年你还能在那个肮脏的地方活多久?你以为人人都有被富人挑中的机会?”刀疤脸说:“你辜负了我的希望,不但没有对我报恩,反而害的我整个团队受到了毁灭的打击,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如果早知道这样,无论如何都不会接这样的单子。
是爱德华大公爵,偏偏是爱德华家族的大公爵,那个以设计世界最先进的枪支而闻名黑白两道的人物,如果知道得罪这个人的下场是佣兵团的毁灭,他绝对不会接这样的单子。
刀疤脸无数次的想过,如果当初他没有受到重金的诱惑,如果当初他没有报着那点侥幸心理,是不是现在都不一样了?
对方开的价码太高了。
甚至没有见到人,就付了定金。
他当然知道对方不愿意暴露身份,就连电话录音都使用了变声器,打到账户的对方账户都是虚拟的人物,他都现在都没正式见过对方的真面目。
他早该知道这个单子棘手的。
可惜,这么多年的无往不利让他们冲昏了头脑,导致了一个顶级佣兵团的覆灭。
而罪魁祸首,就是眼前的这个人。
刀疤脸冷着脸,狠狠的把手里的武器扔到了一边。
和砂褚一样,他选择扔武器的位置和距离都有规律,他们都一样,就算放下武器的位置,都是有目的的。
有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真的是这样的。
砂褚慢慢的绕着圈子,然后他突然问:“如果,我没有选择背叛,而是选择和你坦白,告诉你,我还有两个兄弟,你会允许我会在任务之后去见他们吗?”
刀疤脸盯着他,然后他呲牙笑了下,“你觉得呢?”
砂褚也呲牙笑了,“我觉得?你当然不会,你会在我见到他们之前,把他们挨个找出来,然后一个个的杀掉。”
“对。”刀疤脸承认:“因为他们的存在会成为你的致命弱点,你会因为他们的存在而死于任务中。我就算这样做,也是为了你的未来能走的更远,而不是受牵制于所谓的亲情,那个东西,只会害人!”
砂褚笑了下:“害人?是吗?你杀人就是我救我,我找我的兄弟,就是害我?”
“对!”刀疤脸说:“因为你是雇佣兵!你赚的就是在刀尖行走的钱!”他伸手指着自己的脸,咬着牙说:“我的脸就是最好的证明!一个有弱点的人,一个被人随时随地能被人捉住把柄的人,就是一个随时会因为额外的东西被人牵制的人!”
砂褚点头:“对,你说的对,但是你说的再对,也否定不了相对于我的个人事情,你更在意我的利用价值!”
“要不然呢?”刀疤脸提高声音:“要不然呢?我挑中了你,不是为了和你谈天说地,我要的是一个有利用价值的雇佣兵!结果你呢?我教授你一身的本事,不是让你缩在房子里不出门,而是要你发挥出百分百的力量,成为我最有力的帮手!”
“是工具。”砂褚笑着说,“我对你不过是工具。你对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从我身上得到好处,利用我替你赚钱。如果真要谈养育之恩,我这么多年替你赚的钱,也该还清了你的心血。卡斯,你别忘了,你不单单是挑中了我一个人,你挑中了十个人,我能活到现在,不是因为你的仁慈和恩德,而是因为我是那个十个人里最优秀的!十个人,你只留一个,你只留最优秀的一个,这是我为了活命,替自己争取来的!”
刀疤脸冷笑:“难不成你以为我是慈善家?你能活着,是因为都让你活着,而你忘恩负义则是事实!”
砂褚的脚步依旧规律又慢悠悠的绕着圈走着,他笑了下,点点头:“我是背叛了,我背叛是因为我了解你,你要我杀陌生人,可以,我可以杀,可你会杀我的兄弟,这个不行,我这样的做,不过是防范于未然,毕竟,于你而言,你只要赚钱,别人的生死和关系跟你毫无干系。你要杀我,也没问题,你是我师傅,在这方面犹如半个兄长半个父亲,我毫无意义,可你不能杀我兄弟。你第一枪认错了人,我不怪你,可你故意当着我的面,杀我的兄弟给我看,这就不可原谅——”
最后一个字话音刚落,他突然弯腰伏地,伸手抓起一条细绳,那条细绳原本以松垮的形态包裹在刀疤脸的脚上,随着砂褚的伸手一抓,绕着圈的细绳瞬间绷的笔直,他猛的站起来抬手一抓,刀疤脸的身体瞬间失去平衡,重重的跌在地上。
砂褚就是这个时候跳起来,扑到他的身上,挥起拳头,重重的击打刀疤脸的头部。
雨点般的拳头落了下去,刀疤脸仓促之下,只来得及抬起拳头遮住脸,保护自己的头部不被砂褚重伤。
一阵猛拳过后,砂褚的力量明显降低下来,击打的频率也逐渐减少,可他不敢挺,甚至不敢去抓两步之外的枪支和匕首,因为刀疤脸随时都有反击的可能。
刀疤脸的胳膊死死的护住自己的头,在砂褚的力量再次减弱之后,他突然抬手,对着身上的人影挥过去一拳,砂褚感觉到拳风,顺势往边上一滚,他翻滚在地上,伸手去抓扔在一边的枪支。
就差一点就抓到了,然后他的脚腕被人抓住,他想要移动一步都不行。
两个人厮打在一起,各自为了活命使出所有的本事,慢慢的,力量的悬殊让砂褚逐渐落了下风。
四溅的血染红了周围的草木,一大片草丛因为打斗而倒了一半,各自打斗发出的声音传下很远。
刀疤脸和砂褚各占一边,两人都警惕的看着对方,砂褚大口的喘着气,一只胳膊微微发抖,那条胳膊失去了力量,他只有一条胳膊能战斗。
如果再这样硬碰硬,他必死无疑。
砂褚单膝跪在地上,满头满脸的血,警惕的看着对方,刀疤脸的身上也占满了血迹,有他自己的,也有砂褚的,他对着旁边“呸”了一口,吸了吸鼻子,说:“砂褚,你是我教出来的,我对你清楚的很,你不是我的对手,当然,跟以前比,你进步不少,可惜,也只能进步到这里,到此结束了。”
他看了砂褚一眼,转身朝着没多远的枪走过去,弯腰捡起地上的枪,他举起枪,对准砂褚:“结束了砂褚,杀了你之后,接下来就是你的兄弟。你不是在意吗?”他笑着说:“你既然这么在意,那么我就让他们下去陪你,顺便,你们三兄弟刚好可以跟被你们害死的佣兵团兄弟会个面。”
砂褚跪在地上,仰着头看着刀疤脸没说话,脸上的血往下流,有些迷住了眼睛,他抬起手,抹了把额头的血,“是吗?”
刀疤脸的食指按向扳机,“这些都是你自找的,原本你会是我最得意的弟子,可惜你自己毁了这一切,为了两个没见过面的烂人,你毁掉了你自己!”
砂褚依旧仰着头,“卡斯,还记得你第一次教我打枪的时候说过什么吗?”
刀疤脸的眼角抽了抽,砂褚说:“你说,开枪之前别废话太多,这样会给对方机会。原本的胜局或许会在刹那之间改变局势……”
刀疤脸冷笑:“你觉得还有改变局势的可能?”他轻蔑的打量了他一下,“你知道你的弱处是哪里?你太弱了,你没有力量,这是你的弱点,同样的打击,别人一拳对你的打击比你对别人的三拳更严重……”
砂褚一笑:“我知道,所以所有的正面对抗我能避则避……避不开,我就使诈!”
话音刚落,砂褚突然快速的翻身一滚,他仰躺在在地,手里已经握了一把枪,对着刀疤脸就开了一枪。
因为角度的关系,枪从刀疤脸的耳边擦过。
刀疤脸手里的枪接连响起,砂褚在一片草丛里狼狈逃窜,最开始力量的比拼下造成的创伤在枪声下似乎瞬间恢复,他甚至顾不得胳膊、脸上和身体的疼痛,飞快的逃离往密林里逃窜。
刀疤脸则是紧追不舍,有了密林的掩护,砂褚终于开始反击。
枪声惊起了周围的飞鸟,林中生物四处乱窜。
这边的异常瞬间让追踪的注意到了,追踪的方向和可疑点一下多了一处。
公爵府内,公爵接到了最新的消息,伽德勒斯某处没有开发的地方有些异常,有大动静惊起飞鸟,普通的动物没有这样的功能,一定是有大的动作才会如此。
宫五立刻抬头:“小宝哥,会不会是砂褚?”
公爵看了她一眼,“还不确定,我让人过去。”
宫五点头:“嗯嗯!”
一抬头,李司空走了进来,他走到门边,伸手敲了敲门:“宝,你这一阵是不是在找杜威家族的家族族谱?”
公爵抬头,宫五也看了过来,“怎么?”
李司空摊手:“有位哈尔先生,说他有。”
公爵愣了下,“马修哈尔?”
“对。”李司空点头,“就是他,我让他进来了,可以验验真伪。”
宫五的小嘴都抿起来了,是学校里的那个马修,跟王后偷情的那个马修,哼!
公爵看了宫五一眼:“小五要去看看书吗?”
宫五往沙发上一坐,抱起胳膊,瞪着眼说:“我也一起看看,看看那个骗子打算怎么骗小宝哥。”
公爵对李司空点点头:“让人带哈尔先生会客厅。”
李司空转身走开。
公爵看向宫五,笑着说:“小五要是不喜欢他,就别过去见了,回头我告诉你,好不好?”
宫五站起来,伸手推着公爵朝外走,“我去,我就看看他怎么骗小宝哥,这个坏人!”
公爵忍不住笑了下,然后他点点头,“好,那我们一起去。”
会客厅里,马修略显紧张,一看到公爵出现在门口,他立刻站了起来。
宫五推着坐着轮椅到公爵进来,马修的视线落在轮椅上,亲眼见证了外界的传闻。
宫五看了马修一眼,马修没敢抬眼看她,但是有求于人的弱势让他的态度低了三分。
公爵看向马修,“你怎么知道我在找杜威家族的族谱?”
马修回答:“我求见爱德华先生很多次都没有成功,我一直很希望见到爱德华先生。我有重要的事像和爱德华先生合作,希望能有机会……”
公爵低头笑了下,“马修先生似乎忽略了我等问题,在自问自答,我唯一感兴趣的就是哈尔先生手里的东西,如何确认那是我想要的?”
马修急忙伸手从包里逃出一本色泽陈旧,还有多处破损的厚厚册子,他放到桌子上,“我因为想见爱德华先生,所以我对公爵府的消息很关注,这也是我知道爱德华先生在找族谱的原因。”
宫五面无表情的走过去,伸手去拿那本破旧的厚册子,她的手刚碰到,马修突然伸手按住:“爱德华先生,我有条件的?”
宫五看了他一眼,然后强硬的伸手抢了过来,说:“送到公爵府的东西,你还以为是你的吗?跟小宝哥谈条件,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够不够重实!”
然后她把书抢走了。
马修的脸都被气白了。
公爵的脸上带着笑,看了宫五一眼,“小五,把书送给尤金,他会找人鉴定这本族谱的真伪。”
宫五抱着册子,点点头走了。
马修急的站起来想要追,却在对上公爵的视线后站住脚。
他垂下眼眸,慢慢的后退到刚刚坐的位置,动作有些拘谨。
公爵笑了下,“哈尔先生不必紧张。如果确定这本册子的真伪,我必然会还哈尔先生一个人情。那么现在请哈尔先生回答我几个问题。”
马修只能点头答应,“好的爱德华先生,您问。”
公爵看着他问:“你从哪里得来这本册子?”
“这本册子?”马修回答:“一直都在我家的。我小时候一段时间对伽德勒斯的历史很有兴趣,看了很多历史资料,这本族谱是我从一个仓库的保险柜找到了,因为一直无人问津,我就偷偷拿了回去,不过这么多年以来一直用不上,我保留它只是觉得是古董,所以就留着了。”
“你家族的仆用当中,有没有先人遗留下来的仆用是姓杜威的?”公爵又问。
马修摇头:“具体我不太清楚。但是我记得我父亲说过,家族仆用最长的也就是五十年,没有遗留的仆用,有的都是死了,有的是后来收留的……”
公爵慢慢的垂下眼眸,手指轻轻敲了下桌子,“原来是这样。”
他对门口的人使了个眼色,门口守着的人赶紧过来把他推了出去,公爵临走抛下一句:“两天后哈尔先生再来吧,那时候我会给哈尔先生答案和回复。”
马修茫然的站起来,他还没说他的条件呢,急忙开口:“爱德华先生,我也是有条件的……”
公爵笑了下:“我说了,两天后。送哈尔先生出去。”
说完,直接离开会客厅,留下马修一个人在那边发呆。
回到书房,李司空正捧着牛奶在喝,看到公爵进来,咬着吸管问:“怎么说?”
公爵看了他一眼,“查哈尔家族的族谱。一个古老的家族没有家族仆佣,甚至是没有过份的强盛过,要么是能力不足,要么是势力发展不起来,要么是身份不够。我怀疑,哈尔家族就是当年杜威家族的一个分支,经过某种渠道改名换姓,试图融入到贵族的行列,但是一直不成功……”
李司空瞪大眼,“哟,那哈尔家族挣扎到现在,还有个庄园,看来中途肯定是有一辈人还不错,否则一个分支改名什么都没有的家族还能有今天这家产,难啊。”
“查清了再说,哈尔家族一直试图融入贵族圈,但是又对皇权争斗不敢沾边,马修哈尔又说那本册子是在保险柜找到的,一本和哈尔家族毫无关系的破册子,没理由会被放入保险柜保存。”公爵顿了顿又说:“当然,这些是我的猜测,具体要看后续调查。”
然后他对李司空微微一笑,“这个任务交给你了。”
李司空瞪眼:“靠,为什么是老子?什么事破烂事都要老子做,凭什么啊?”
公爵微笑着回答:“谁让你是我兄弟?这事只有给你我才放心,毕竟,这涉及到我的家族病遗传病,乃至涉及到我身体的康复问题。”
李司空咬着吸管,瞪着眼,半天没说出话来。
最后认命的点点头:“好吧,谁让我苦命啊!”
两人正说着话,那边宫五蹦跶着跑过来,“小宝哥,尤金说他会安排的。”
说完,对公爵呲牙一笑,又严肃的说:“对了小宝哥,那个马修对你提了什么要求啊?”
公爵回答:“他还没有提要求的资格,等确认了那本族谱的真伪再说。”
宫五点头:“嗯嗯,我也觉得是这样的。还敢跟小宝哥提要求,不像话!”
李司空在旁边翻着白眼,学着宫五说话的语调,撇着嘴说:“不像话!”
宫五鼓起脸蛋,告状:“小宝哥,你看不看,李二少欺负我!”
公爵对她伸手:“过来,我们不理单身狗。”
宫五顿时眉开眼笑,跑过去,伸手楼主公爵的脖子,“就是就是,不理单身狗!”
李司空被气走了。
宫五笑倒在公爵的怀里。
旁晚时分,负责追踪砂褚和刀疤脸的人突然冲了进来:“爱德华先生,我们找到了他们了!”
公爵抬头看着那人,宫五已经站了起来,“人呢?”
扭头往那人身后看,“人呢?受伤了?”
那人有些不安的看了公爵一眼,没说话。
公爵立刻开口:“小五。”
宫五回头,公爵对她笑着说:“找到了就好,不要着急。”他看向那人,问:“死了还是活着?”
宫五的身体立刻绷了起来,她紧紧的盯着那人。
那人原本看向公爵的视线,在察觉到宫五看着他后,逐渐低了下来,最后才小声说了句:“我们去晚了……赶到的时候还有口气……现在还在送往医院的路上,随行的医师说……怕是没救了……”
“卡斯呢?”公爵问:“他跑了吗?”
那人立刻回头:“他死了!身上中了很多枪。而且,心口被扎了一把匕首,那是致命伤……”
公爵看向宫五,宫五已经站起来朝外跑去,“小宝哥,我去医院看着!”
“小五!”公爵跟着过来:“我陪你一起去!”
宫五又赶紧回头,过来推着公爵:“走,小宝哥……哦,给小宝哥拿点吃的路上吃,不要饿了小宝哥……”
公爵看了她一眼,好歹还没因为担心砂褚把他忘的一干二净。
乘车到了医院,砂褚刚好被人从车上推了下来,急促而混杂。
宫五看着从身边快速的推过去的人,她茫茫然站着,突然后背一阵阵的发凉,为什么他躺在病床上的样子,一点生机都没有?
她见过频死之人,毫无生机,最好的医生都救不活他们,就像沙漠里那六七个被沙漠掩埋的保镖,不管她怎么哭,怎么喊,他们都没办法睁眼再看她一眼。
宫五呆呆的站着,公爵伸手握住她的手,“小五!”
宫五抿着嘴,脸上没有表情,安静的看着,有种怎么都挽不过来的绝望和无力。
手术室的门被关上,她站在外面,看着手术室上的灯。
被公爵握着手心出了些汗,她一句话都没说,甚至没有再问公爵,砂褚会不会死,或许她再看到砂褚满身是血的模样时,就做好了准备。
仔细想一想,她和砂褚有交情吗?
宫五自己都说不清。
一个假冒别人名字的人,一个还欺骗了她的人,一个满手杀戮血的雇佣兵,这样的人死了,一点都不值得人同情,可是她还是很希望他活着。
她可以不计较他之前的欺骗了,也不计较他假冒容尘的名字了,也原谅他是个雇佣兵了,能不能别死啊?
在她身边死掉的人已经很多了。
公爵伸手,慢慢的把她拉到自己面前,宫五蹲在他面前,伸手抱着他的腿,把头埋到他的腿上。
不像容尘和司徒厉的手术花了那么长时间,大约半个小时后,手术室的门突然开了,主刀医生走了出来,一脸沉重的说:“抱歉爱德华先生,病人伤的太重,身上有多出致命伤,内伤和外伤病床,没有生机……”
宫五就觉得身上的血液瞬间冷却了下来,她盯着那个医生,问:“那……他死了吗?”
主刀医生回答:“他好像有什么心愿,一直吊着一口气,说不出话,我们实在不知道怎么办,所以只能出来问你。”
公爵问:“确认无药可救?”
主刀医生摇摇头,“很抱歉爱德华先生。”
公爵顿了下,“把容尘和司徒厉带过来。”
宫五抿着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小宝哥……”
公爵对她笑了笑,“别难过小五,如果人生是个圆,对于砂褚来说,他已经圆满了。”
宫五伸手抹了下眼泪,“他还没结婚生小孩呢。”
公爵伸手抹她脸上的眼泪:“对于砂褚来说,结婚生子不一定是他活着的目标。我相信在他心里,找到容尘和司徒厉这两个兄弟,证明他和他们是三胞胎,比其他任何心愿都让他满足。否则,他也不会舍弃现有的生活,选择他的兄弟。”
背叛佣兵团是最好的证明,最能证明他心之所向的真正目标。
司徒厉坐在轮椅上,推轮椅的护士戴着口罩,脸上表情凝重,匆匆走过宫五的身边,司徒厉脸上破天荒的没有任何的表情,有些茫然,有些恐慌,有些说不出的惧怕。
护士推着进入手术室门的时候,他突然开口:“我哥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护士还是没说话,直接把他推进了手术室。
容尘还在重症病房,时好时坏的状况让容海提心吊胆,可就在两个小时之前,他突然从沉睡中醒来,睁开眼,用嘶哑的声音问:“砂褚……在哪?”
公爵的话让医院把容尘也推了过来,或许,这是他们三兄弟最后的见面机会。
周围一片白炽光的亮,明晃晃的让人看不清眼前的东西。
呼吸声那么重,一声急促过一声。
卡斯死了吧!
卡斯不死,他不能死。
如果他死了,卡斯活着,容尘和司徒厉就会一直处于危险当中,所以,就算他死了,也要在临死之前杀了卡斯。
最开始还觉得身体疼痛,可后来渐渐的,他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耳边的一切那么吵杂,他唯一听得清就是自己的呼吸声。
没有知觉的身体,没有疼痛没有触感。
砂褚知道,他要死了。
可是他还不能死,真的不能死,他还不知道司徒厉在哪里了,他还不知道容尘救活了没有……他现在怎么能死呢?
突然怀念顶替容尘在学校上学的时光,那时候可以无忧无虑的生活,学习,可以肆无忌惮毫无心理压力的对着对门的姑娘撒娇,可以安心的走在校园里,可以安心的睡美满的觉吃美味的食物。
真好呀!
真想再回一次校园,像个真正的学生一样,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
或许未来的某一天,他会遇到一个美丽的姑娘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和所有他这个年纪的年轻人一样,过最普通的人生……
如果有来生,他一定这样选择,一定挑选一个普通的好人家,不要重叠这一世的命运。
战战兢兢的活着,睡觉都要带着武器,赚再多的钱也不知道怎么花,不能随心所欲的花。
他的一生可怜又可悲。
后半生的命运沉浸在一个男孩临死之前的呼喊里,他甚至没能真正睡过一个安稳觉,无数次的梦里都看到那个男孩对着他呼喊的模样,砂褚知道,一直都知道,或许这一生都无法安然入眠,他一直在愧疚,对一个无辜的男孩感觉愧疚。
直到现在,他依然记得那个男孩喊他哥哥的模样和语气,这么多年了,从未忘过。
一片空白的脑子里,宫五在鬼眼山洞的抬头直直看着他的画面一闪而过,是啊,他终于可以入睡了,一个不算太糟糕的背叛,让他从一个女孩的身上看到了当年那个男孩的影子。
宫五就是一个救赎似得的存在,她的存在和所有的选择化解了他那个噩梦,让他糟糕的生活没有更加深陷其中,让他终于可以坦然的面对他最后一个人质,不觉后悔。
就算现在他也不后悔,不后悔因为司徒厉和容尘选择的背叛,如果不是那次背叛,或许他这一生都会活在那个挥之不去的噩梦里。
真好。
“哥!哥!……”
耳边传来司徒厉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一声凄厉过一声,语调里带了哭腔,和控制不住的抽噎:“哥!……为什么你们不救他?他身上这么多上,不是包扎了吗?为什么还说不行了?为什么呀?”
司徒厉红着眼前,大声的疾呼:“你们救他呀!我刚找到哥哥,你们这是妒忌我是不是?为什么不救他?为什么?”
周围的医生和护士沉默在站在一边,看着激动的病人家属大声的呼喊,“你们救救他!你们不是医生吗?我二哥中了那么多枪都救回来了,为什么轮到我大哥就见死不救?为什么?”
砂褚突然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整个人的身体有了剧烈的起伏,司徒厉猛的扑过去,“哥,哥!你说话呀,你说话呀……”
砂褚说不出话,一点声音都发不出,垂落身侧的手指动了动,司徒厉伸手握住,“哥!哥你会没事是,你会没事的……”
司徒厉低头,把脸埋在他的满是血的手心里,“哥……你说句话呀……”
砂褚的手指又动了动,司徒厉急忙抬头,他凑过去,“哥……”
他动了动唇,干裂的唇上下翕合,似乎要说什么。
司徒厉急忙把耳朵凑到他面前:“哥,你说话,我在听!”
然后,司徒厉听到他用最后的力气发出清晰的两个字:“容……尘……”
司徒厉急忙伸手去拉容尘,容尘躺在病床上被人推过来,司徒厉把容尘的手塞到他是手心,“他在这里,他好了!他没事了,中了枪,但是不致命,脸也没毁容,以后还能当歌手,当大明星,哥你放心……”
砂褚的手指轻轻的动了动,容尘睁开眼,扭头看着他,开口:“大哥,我在这里,好好的,能跑能跳。你快点好起来。”
砂褚似乎笑了下,他再次动了动唇,司徒厉再次单腿站起来,凑过去:“哥,你说……”
他说:“护着……他……”
司徒厉的眼泪从眼眶里滚出来,他点头,说:“嗯,我会护着他,他那么没用,我肯定会护着他的,你放心……我肯定会护着他的……”
砂褚微弱的点了点头,吐出一个字:“……五……五……”
司徒厉立刻扭头看向外面,大声喊道:“小五!五小姐!你进来,我哥想要跟你说话呢……”说完已经哭了出来,“他要死了!”
宫五站在外面,正盯和煦看病历,和煦摇摇头:“没救了,准备后事吧。医术再好也得看是什么病,这种的直接往身体里重要器官扎的伤,怎么治?别说手术,肚子拉一道人就没了,别折腾了……”
宫五刚要开口,就听到司徒厉的声音传来,她急忙冲了进去。
司徒厉一条腿站着,站在手术台前,容尘支起身体,红着眼圈,低着头一言不发。
宫五慢慢的走过去,司徒厉扭头看着她,满脸是泪,他说:“我哥要死了。你过来跟他说句话,行吗?”
宫五走过去,绕到另一边,看了眼砂褚的手,她伸手握住,“砂褚,我是宫五。”
砂褚只说了四个字:“对……门……谢谢……”
然后再无声息。
宫五睁着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说谢谢,宫五不知道他谢什么,但是她知道,他喊她对门,是因为在最后,他更希望他是以他那个对门的身份死去的,又或者,他希望他在她心里的位置,不是一个毫无人性的雇佣兵,而是那个经常捣乱折腾骚扰她的对门。
生命线在仪器上从微弱的起伏瞬间成了一条直线,发出绵长刺耳的声音,“滴——”
宫五握在手里的手瞬间无力下垂。
司徒厉大声喊着,可是砂褚再没发出任何声音,
容尘重重的倒回了移动床上,伸手拉过被子盖住头,司徒厉趴在砂褚的遗体上,压抑的哭着,“我刚刚找到的哥哥……”
宫五低着头,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落。
外面有人进来,把司徒厉和容尘分别推了出去,宫五也被人拉了出去,她走到公爵身边,在他面前蹲下来,抱着头一言不发,安静的哭着。
“小五别哭,好在,他最大的心愿已经了了,是不是?”公爵轻轻摸着她的头,低声安慰。
宫五笑声说:“小宝哥,你要活着才行……”
公爵愣了下,宫五说:“你要活着,你要是死了,我一定不会原谅你的,一定不会!”
公爵看着她,半响,他说:“嗯,我会活着,一定会活着,不让小五失望,不让小五难过,不让小五落泪。好不好?”
宫五呜呜的发出声音:“小宝哥你不能死的……”
公爵点头,眼中带着温柔,回答:“好,我不死。”
和煦在旁边看了他们一眼,忍不住插了句话:“喂,你们俩,我还在呢?当我是花瓶摆设是不是?太欺负人了呀!”
宫五不理他,一个劲的抱着公爵哭,公爵则是低着头,手一下一下的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后背,说:“我不会死,不会丢下小五一个人,不会让小五像现在这样哭,不会让小五绝望到想这样。我发誓,绝对不会!”
宫五点点头:“嗯,小宝哥,我相信你,你绝对不可以死,要不然,我会恨你的……”
公爵依旧点头,用最温柔的语调回答:“好,我答应小五了,所以小五别难过,我不会让小五失望的,好吗?别难过,看到小五难过,我也很难过。”
他又说:“我控制不了别人的生死,但是,我一定会控制自己的生死,只要小五相信我,就可以。”
宫五使劲点头:“嗯,小宝哥要说话算话,一定要说话算话,要是你说话不算话,我以后就不喜欢你了,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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