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十员正要问一声‘如何’,眼看他的雄图美梦快要得尝之际,就在此时……
灵堂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冷冷道:
“慢着!”
“你,要掌权……”
“还要问……”
“我!”
啊……?好冰冷的一个声音!这虽然又是一声慢着,但比之适才周岳渊的那声慢着,却更教柳十员与林玉凤心口暗惊!
全因他们一听便认出这个声音,而这个声音的语气声调,却与他们平素所听的截然不同!
这个声音,竟冷得如同没有了任何感情,竟冷得没有了人间的七情六欲,竟冷得像是一柄无情霸刀,一柄已是独霸天下,完全不用顾虑世俗怎看的刀!
而当他俩夫妇看见这个声音的主人缓缓步进灵堂之时,他们的眼睛更睁至有生以来的最大极限,缘于,他们简直不是在看着一个人,而是在看着一尊神魔雕像!
是的!此刻步进灵堂的,已不再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泪的人,而是一尊比冰更冷,比刀更令人心寒的神像!
缘于只有人的血肉之躯,才会有软弱之时,才会有各种不同的弱点,但高高在上的神像,却绝对没有平凡人的喜怒哀乐,绝对无懈可击,绝对足以超凡入圣,绝对无敌!
只见进来的人,赫然正是众人正在谈论的小柳霸天!他的身后,还有一个江砳!
而李谡与神武纪香也紧随二人之后步进灵堂,只是场中所有人无法看见她俩而已。
最令人瞩目的,是此刻踏进灵堂的小柳霸刀,非但被外面的雨水打至浑身湿透,那头发丝,更凄厉地洒于额前,似要刺进他的眼里。
只是,任其全身上下满是雨水,他的一张小脸,竟是滴水不沾,更没有任何表情!
这怎么可能?论理,他还只得六岁,还未习武,根本没有任何内力,在此滂沱大雨之下,就连他身后的江砳,亦被雨水打至头脸尽湿,他的小脸,为何竟能涓滴不沾?
是否因为,他服下的少林神丹忘情丹,药力不但能冰封他的感觉,甚至他的一张脸?
他从今以后,再没表情?
眼见这幕诡异情景,场中群雄以及逾百坛主无不暗暗咋舌!
然而当小柳霸天缓缓步向柳十员夫妇之时,众人更是震惊莫名!
缘于小柳霸天的目光,竟一直没有落在柳十员二人身上;他的眼睛,只是直视着前方,仿佛全不反父母放在眼内,也不把场中所有人放在眼内,更不把这世上任何人和事放在眼内!
仿佛,他就是神!他就是圣!
任何人也不配他看上一眼,他也不屑再向这世俗凡尘看上一眼!
其实,小柳霸天的改变,何止令柳十员两夫妇无限震惊?
就连一直暗中看着他突变的李谡与神武纪香,亦没料到他的改变会如斯的快,如斯的狠!
二人在后园之时,仅见小柳霸天在服下忘情丹后,全身霍地一阵抽搐,接着两眼一翻,满以为他会倒下昏厥,谁知他仅是眼儿一翻,小小的身儿便再度平静下来。
接着,小柳霸天翻白的双目,便逐渐回过神来,亦由那个时候开始,他的眼神便变得冷如利刃,如一柄泣血的刀,他的脸亦再没表情!
他,仿佛已变得不像一个人!
而此刻的小柳霸天,亦已和柳十员与天下第一美人,风韵动人的娘亲林玉凤擦身而过,一直步至柳英雄的灵柩之前,深深向其祖父一揖,活像小小年纪的他,虽已成为一个再没人世感情的神,这灵柩内有一缕英魂,一生的光明磊落,绝对值得他这个将会臻神超圣的人敬重。
接着,小柳霸天还是未有回头望其父母一眼,仍然直视前方,突然语调如同地狱阎罗般吐出二字:
“完了。”
完了?什么完了?场中所有人尽皆不明他这二字是何所指,柳十员更实时问道:
“什么完了?你到底在胡说什么?”
“我是说……”小柳霸天木无表情地道:
“你的美梦,完了。”
他的语调,竟像充满无限慧黯清明,谁都无法想象,一个六岁的小孩,说起话来,竟像一个看破世情的高僧。
柳十员本快已大权在握,却不虞又给这个自己讨厌的儿子阻上一阻,一直积在心头的闷气快要发作,也不再计较在群雄面前翻脸无情,严词问道:
“小鬼头!别再在此装神弄鬼!快滚回你的房里去!”
此言一出,谁知小柳霸天却又道:
“滚的,应该是你!”
“因为”说至这里,小柳霸天突然探手入怀,取出一件物事:
“我,才是真正庄主!”
隆!柳十员和林玉凤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场中群雄及逾百坛主,亦不禁尽皆哗然!
只因触目所见,小柳霸天从怀中取出之物,赫然正是在柳十员口中,早已不知所终的霸刀令!
霸刀令一出,全场在惊呼过后,顿呈一片死寂!
良久良久,站于柳十员身畔的林玉凤,方才以颤抖的声音问道:
“霸刀令,竟在你手上?你……到底从何得来?”
这还用问?小柳霸天没再回答这个愚蠢的问题,他身后的江砳代他答道:
“孙少爷手中的霸刀令,是老庄主亲自传给他的!”
“其实,老庄主在大去之前一月,早已亲自立下一纸遗言,声言若他一旦身故,孙少爷立即成为我们柳家庄的真正庄主!”
江砳说着,一边从袖里取出一纸信笺,只见信中真的有柳英雄的笔足迹,清楚写着一句遗言:
“老夫死后,我长孙柳霸刀,将是我们柳家庄第十六代庄主。”
铁案如山,柳十员与林玉凤当场一面惨白,但柳十员仍心有不甘,戟指着小柳霸天道:
“不!我绝不信爹会贸然将霸刀令与庄主之位交给一个五岁稚童!他敢情是一时老糊涂了!小鬼,快把霸刀令交给我!”
小柳霸天仍没回头望他,只是冷地一字一字地道:
“你,不配霸刀令!”
柳十员见平素对他俩夫妇喝骂逆来顺受的儿子,如今竟判若两人,皆目道:
“畜生!你竟如此忤逆,不听我的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