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癌症？”
肖禹震惊须臾，不及多想地将李婧拥入怀中，脸上再无平淡之色，“别吓我，这个玩笑一点儿都不好笑！”
“我不想连累你。”李婧瘪了瘪嘴巴，故作委屈状。
肖禹满眼都是害怕，“什么叫连累？我……”
“什么叫耽误？”李婧直接怼了回去。
肖禹语塞。
李婧抬起双手，搭上肖禹的肩膀，笑得不怀好意，“你只有一次机会哦，要是选择分开，就没有权利知道我的事情了。”
闻言，肖禹微微一叹，认真说道：“李婧，我从来没想过要和你分开，只是最近，我的情况有些复杂，不知道会落个什么样的处理结果。你一趟趟地来找我，既耽误你的工作，也影响你的心情。”
李婧大囧，“呃，那你干嘛不说清楚，害得我还以为你事业受挫，然后自诩伟大的想要推开我呢！”
“所以……”
“骗你呢，我没有癌症。”
肖禹气懵了，想训她几句，话到嘴边，却又没舍得说出口，最终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叮嘱道：“以后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许再拿健康问题开玩笑了。”
“好。”李婧鼓了鼓腮帮子，难得撒娇，“那我也拜托你，以后讲话讲清楚，省得我着急上火。”
肖禹心念一动，低下头，在李婧唇上轻轻一吻。
分开时，两人默契地各自红了脸庞。
“我……我去做饭。”
“我陪你。”
肖禹没有再拒绝，牵起李婧的手出了门。
尝过肖禹的菌菇炖鸡、汤面和小米粥之后，李婧有幸又吃到了孜然蘑菇和鱼香肉丝两道菜，原本说好让李婧打下手，可肖禹身怀二级厨师的水平，不仅切菜、炒菜行云流水，就连择菜的速度，都比李婧快了几倍。
李婧夹了一片蘑菇送到肖禹碗里，状似十分苦恼的样子，“你这么能干，会不会显得我不太贤惠啊？”
明知李婧在故意逗弄他，肖禹还是露出了宠溺的笑容，“我认为‘贤惠’这个词，不应该只放在女人身上。在我们家啊，通常情况下都是我和我爸做饭，我妈和妹妹负责吃饭，一家人其乐融融，很少争吵。”
李婧了然，“所以说，男人下厨是你们家的优良传统？”
“差不多吧。”肖禹吃掉李婧夹给他的蘑菇片，眼底的笑意不断加深，“所以，你不需要贤惠，也不需要担心任何人、任何事。”
聪明如李婧，怎会听不懂他的言下之意，她俏脸一红，娇嗔道：“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你别想套路我啊，我可是个矜持的人，诚意不足，休想成功。”
“好。”肖禹郑重点头，“我会努力的。”
李婧把头差点儿埋进了饭碗里。怎么吃顿饭的功夫，顺便就把求婚的事儿搞定了？而且还是她先提出来的？
见状，肖禹伸出大手，揉了揉李婧头顶的发丝，眼角眉梢无限温柔，“快吃吧，冬天的饭菜容易凉，小心伤胃。”
“肖禹。”
李婧忽然抬头，神色认真道：“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人这一辈子挺长的，生活、工作、感情、人际关系，都不可能一帆风顺，未来还会有婚姻里的一地鸡毛，压力会给到每个人，也促使人会生出很多个想要放弃的瞬间，没有人能够始终保持理智，作出正确的判断，也没有人能内心强大到独自扛下所有的事情。肖禹，既然我们认定了彼此，决心一起走过往后余生，那么我希望，我们可以一起分担情绪、分享压力，谁也不要假装坚强，默默承受。”
“我答应你。”
在这个凄冷的冬夜里，所有的孤独、委屈以及不忿，都在无声中消失殆尽。此刻，肖禹内心是安定的，他不再慌张，不再迷茫，他在李婧身上汲取到了爱的力量，从而无畏无惧，义无反顾。
“好啦，心理疏导结束，请肖书记付费吧！”
刚刚还一本正经的李婧，突然又换上了俏皮的笑脸，摊在肖禹面前的右手，有节奏地晃来晃去，晃得肖禹心念一动，“普通的诊疗费，怎能配得上李医生的医者仁心？我觉得，应该……”他慢慢握住李婧的无名指，面上浮起羞赧之色，“应该配一枚戒指。”
李婧的脑袋，瞬间又埋在了桌上，无法抑制的开心，令她笑得双肩耸动，但也十分好奇，“你说，你这么闷的人，是怎么学会浪漫的？”
“不需要学，只要有心，就能做出浪漫的事。”
“天哪，连情商也提高了！”
“李婧。”肖禹松了手，正色道，“你在宜县的交流工作，还有多久结束？”
“不确定啊，要看进展情况。但是，年前肯定结束不了。”李婧模棱两可地回道，她想，还是等调查结束，组织上对肖禹有了明确的处理结果再说吧，以免给肖禹凭添心理负担。
“调查组已经进驻集子镇了，我明天要去镇政府配合调查。你呢，有什么安排？”
“今天下午，白红霞没有带芳芳去医院做心理疏导，而且失去了联系。我想知道，赵根儿和白红霞现在是什么情况？芳芳被他们带走了吗？“
“白红霞带着芳芳回娘家了，赵根儿在镇上的吉利宾馆，派出所的民警在看着他，以免他再做出过激的行径。”
“嗯……我有决定了，我明天跟你一起接受调查，在你和赵根儿的纠纷里，我也是当事人之一，有义务把事实真相告知调查组。另外呢，我还要找赵根儿好好谈谈，他的心理问题很严重，必须接受专业治疗。否则，他深受情绪问题的困扰，不可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由此也会影响白红霞和芳芳的诊疗进度。”
“好，我支持你的决定。”
“肖禹，你后悔吗？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你还会打赵根儿耳光吗？”
“说实话，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不过，我现在可以回答你，我不后悔，无论当日的事件重演多少次，我都会尽全力保护你和芳芳。至于结果，顺其自然吧。”
出于职业素养，李婧控制情绪的能力自是不一般，可人总归有七情六欲，感动、心疼、敬佩，一时之间，各种情绪交织在心头，她从背后拥抱肖禹，感受着他心脏跳动的频率，渐渐湿了眼眸。
……
翌日。
集子镇。
肖禹准时报到，在镇政府的会议室接受调查组的询问。
李婧则趁着空档，去了吉利宾馆，打算跟赵根儿面谈。
负责看守的民警，恰是当日出警的刘警官，听闻李婧来意，不甚放心道：“李医生，赵根儿情绪不稳定，你现在见他，会不会再刺激到他？毕竟他对你有仇视心理。”
李婧道：“我分析过赵根儿的心理状态，对于赵根儿的身体情况、成长经历也有所了解。我来之前，针对可能会出现的意外情况，做了几套预案，我有信心能够控制好局面。”
“好吧，我们在门口、窗户外面都安排了人，对房间里的安全隐患也进行了排查，应该不会有状况发生。但是为防万一，每隔五分钟，我会敲一次门，请李医生及时给出回应。”
“没问题，谢谢刘警官。”
刘警官打开102房间的红漆木门，李婧信步走入。
这是一间普通大床房，大约12平米，只配备了基础设施，除了床、电视以外，窗前有一个海绵凳，而窗户被锁死了，窗帘拉了多半，遮住了采光，房里暗沉沉的，空气里还弥漫着汗臭、脚臭以及呛人的烟味儿。
此刻，赵根儿正靠坐在床头，暴躁地按着手里的遥控器，电视画面来回切换，音量达到了最高分贝，加上赵根儿骂骂咧咧个不停，嘈杂的实在教人的耳膜难以承受。
而李婧的突然出现，几乎在第一时间给了赵根儿发泄的机会，他一跳下地，指着李婧的鼻子破口大骂：“臭女人，你把我老婆弄到哪里去了？是不是你撺掇红霞跟我离婚的？”
刘警官听到不对，立刻打开门，呵斥赵根儿，“你给我老实点儿！李医生是来帮你的，注意你的态度！”
“帮我？”赵根儿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般的笑话，越发激动，“她明明是来害我的！”
刘警官无语至极，转头对李婧说道：“李医生，这个人太危险，随时可能会伤到你，要不算了……”
“谢谢你刘警官，你放心，我能应付的。”李婧拒绝了，在她看来，赵根儿肯对她发脾气是好事，说明他们有沟通的可能性。
刘警官见李婧自信又从容，便放下心出去了。
“臭女人你说，你到底给红霞灌了什么迷魂汤？只要你把她劝回来，我……我就饶了你！”
赵根儿的气势，明显由强转弱，李婧不动声色地将他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但她并没有搭理他，而是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打开窗户，进行通风换气！
初冬的暖阳照进来，房里瞬间明亮了许多，空气对流，难闻的气味渐渐消散，李婧总算感觉舒服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