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妃连连惊叫着后退闪躲,楚今安却不闪不避,只冷眼瞧着那几个扑上来的人。
暗中保护的侍卫也不是吃素的,反应极快的掏出武器迎了上去。
“快!快!护驾!”
眼看着现场越发混乱,廖忠也顾不得更多,连忙挡在楚今安身前大吼道。
衡月原本心里其实还是有些害怕的,青寻也在拉着她想带她躲起来。
但她的身体却像是有自主意识一般,懵然间便跑到了楚今安身前,和廖忠一起,将楚今安牢牢护在身后。
她的这般行动连楚今安都没想到,直到她站定在他身前,楚今安才惊异地去拽她:“你这是干什么?快躲开!”
没看到愉妃已经尖叫着往远处跑去了吗!
是个人稍微想一想就能明白,那些刺客就是冲着他这个皇帝来的!
不想出事,便离他远一点,才是聪明的做法!
“你……”楚今安推了衡月两把都没把她退走,也是惊愕她一个小小女子竟有这般决心和定力。
廖忠护着他,那是自小到大、超越主仆的情分,衡月这算什么?
她、她原就是安王的奸细,今日这些刺客不是苏太后的人便是安王的,她又何必这般?
楚今安想不通,只看到眼前比自己矮了一头多的小女子浑身紧绷,握住拳头做出一副防备的姿势,心底不知不觉便柔软了一块。
好在楚今安从来也都看重自己的安危,尤其今日,还是愉妃主动来找他,提前约好出宫。
侍卫的数量很多,打平安鼓的刺客远远不抵,但是刺客更加悍不畏死,几乎拼着性命也要拖住侍卫。
便终于有那么一个刺客突破出来,持着长刀便要砍向楚今安。
已经来不及!
再没有侍卫能回身阻他!
廖忠惊恐地喊着“护驾”却也无用,只能徒劳的准备用肉身去搏。
楚今安瞳孔骤缩,就要摸出腰间藏着的软剑准备自己动手。
他一手推开廖忠,又去拉衡月,但衡月恰好往前一步去填上了廖忠的空缺。
就这么巧的,躲开了楚今安的动作。
但她却是直直迎着刺客手中的长刀就冲上去了!
楚今安简直大惊,嘶吼一声“衡月!”连忙扑上去,却也晚了!
也不知那般瘦弱的身体里,哪儿来的如此多的勇气和坚定!
在楚今安不敢置信的目光中,衡月已经仰面倒在了地上,她双手还紧紧握着刀柄,大约也是用尽了全力,从那刺客手中抢了武器过来。
淡紫色的衣服很快被暗红色侵染,鲜血一片片展开在她肩膀处,带着不详是气息。
楚今安蹲身扶住她,头也不抬的软剑一甩便取了那已经失去武器的刺客性命。
廖忠和青寻也忙跑了过来:“衡月!”“姐姐!”
“皇上……”衡月急速喘息着,却又露出个笑来,“还好,还好。”
还好伤的是她,不是楚今安。
从那次西山夜逃,她就无数次想过这一幕。
痛的真的痛,痛到她眼前发花,唇瓣翕合间一个音节也吐不出。
但就真的,还好。
忠君之事,自是每个宫人都该做的。
尤其在衡月心目中,虽然她从不敢承认,楚今安不仅是君,也算是她的枕边人。
她便是死,也不能让他受到伤害呀。
衡月笑着握了握楚今安的手,闭上了眼睛。
*
“嘶……”
衡月还未从黑暗中挣脱,便感觉到一种剧痛从右边肩膀传来。
她又“嘶”了一声,皱着眉睁开眼睛,茫然看了片刻眼前的光亮,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她之前受伤了。
那还好,还活着。
只是……太疼了……
衡月皱紧眉,眼泪不知不觉已经流了出来。
她很想抬手摸摸伤处,但明明伤地只在右肩,左边胳膊却也有一种抬不起来的感觉……
“这会儿知道疼了?”
一个冷淡的声音忽然响在耳边,衡月吓了一跳:“皇上?”
她费力地抬头去看,总算找到楚今安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顿时衡月忽然觉得很是心虚,就仿佛她做了什么错事一般,只能无措地道:“皇上,奴婢……给皇上请安。”
“请安?你以为你这般了,朕还能安?”楚今安冷哼。
衡月“啊?”了一声,就听见廖忠的声音说道:“衡月姑娘可算是醒了,皇上今儿都没上早朝,一直守着姑娘呢。”
这话听得衡月不由又“啊?”了一声,她有些不敢置信:“皇上……”
此时,衡月才发现,自己躺着的地方竟然是龙床!
目之所及全是明黄色,再加上这个时辰应是已经上午,所以她刚刚才会觉得眼前那般明亮。
“这,奴婢怎可……”衡月努力的想坐起来,她怎么能在龙床上养伤?
又是血又是药的,岂不是将龙床弄脏了?
楚今安一手按住乱动的人,有些微恼:“好不容易才止了血,你再乱动,是真不想要命了吗!”
“奴婢怎可在龙床上养伤……”衡月冲口而出。
楚今安气的冷哼,廖忠连忙说道:“衡月姑娘护驾有功,皇上特许姑娘在龙床上养伤……”
“这般于理不合……”衡月还想挣扎,楚今安有些不耐烦道:“等你能动了便赶紧走!”
“……是,奴婢多谢皇上。”衡月应道。
殿中一时凝滞下来,廖忠有心想打个圆场,可还没开口,楚今安便像是再也憋不住似的,对着衡月便是劈头盖脸一顿训斥:
“你冲上去做什么?朕问你,你冲上去做什么?”
“难道你不挨这一刀,朕就要死了吗?”
“朕就这般没用,要你一个小小女子用自己来帮朕挡刀?!”
“还是说,在你心中,朕就是这般没用?”
楚今安越说越气,语气也越发凛冽:“你不是只想活着吗?为何还要做这般的蠢事!”
“奴婢……忠君之事……”
“朕需要一个小女子来这般忠君?”楚今安简直要怒吼了!
但与此同时,他的手依旧按在衡月的左手臂上,免得她乱动再将伤口崩开。
而按着的力道又轻又柔,带着温暖和坚定,将他的担心全都传达到了衡月心里。
衡月抿唇,无话可说,却又觉得有趣,轻轻垂眸时多少有些藏不住的笑意流露出来。
连廖忠都忍不住别过头去,只怕压不住的唇角被楚今安看到。
楚今安还在怒气中,休息了片刻又对着衡月斥道:“以后再这般莽撞,朕便要狠狠的罚你!”
话音才落,一个宫女端着药碗走了进来。
楚今安依旧是那般生硬的语气命令道:“喝药!小心些,别扯动伤口……蠢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