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家嫂子所言,正是衡月所想。
实在是,都太巧了。
而且对方是做什么的,还都要在言谈之间,像是不经意一般地让她知晓……
衡月眨眨眼睛,看向小梅。
小梅面色比她的还难看,半晌才低声道:“味道。”
或许安排之人并不知晓,在宫中待久了的宫人身上是有一股香料的味道的。
大约是宫中诸位主子都爱用香,宫人来来往往,便总能沾染一些。
莫名其妙的,便成了一股说不清,但一闻就能分辨得出的味道。
刚刚那两位,便是在宫中待久了的姑姑……
是,皇上的安排吗?
皇上……不想接她回宫了?
衡月今日难免有些心烦意乱,蒸包子时还险些被烫到了手。
包子铺打烊得也早了些,回到住处,衡月坐在床边,呆呆看着窗外。
她不明白楚今安在想什么。
不对,她一直都不明白楚今安在想什么。
但这次,对方明明知道她已经有了身孕,也安排了大夫和产婆过来她身边,却并不打算接她入宫……
或许是,之前她两次跑掉,让他彻底放弃了?
或许是,皇上现在只想要这两个孩子,并不想……要她了……
衡月垂下眼睛,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也是,她……并无什么特殊,不过是个女子罢了。
任谁都能代替……
衡月垂下眼睛,心中五味陈杂。
明明是她想要的结果,但真的这般了,衡月却又觉得难受。
“真是矫情……这般生活不好吗?”衡月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努力让自己想明白些。
其实也好,皇上至少是相信她腹中孩子是他的。
至少,他还愿意要孩子。
正想着,腹中又轻轻动了一下。
衡月顿了顿,抬手摸过肚子。
她怀了两个孩子……如果,如果可以的话,皇上能不能留一个女儿给她?
但是转念一想,原本应该是公主的命格,却要跟着她这个做包子的娘,也太惨了。
便罢了,皇子龙孙,便该生活在宫中。
而且这是皇上仅有的两个孩子,皇上……应该会很看重他们吧?
只是多少有些不舍。
衡月这几日便总时不时轻轻摸一下肚子,只是随着月份增加,她怀着双胎的身子实在不能久站,明镜便特意帮她做了一个高些的椅子,让她可以坐着蒸包子。
与苏太后斗得难分难舍的楚今安听到这个消息后简直要气死:“她就那般缺银子花?都五个月了,还不肯休息!”
当日,衡月便被告知,她的一幅绣品被京中贵人看中,给了她十两金子。
……原本还没有想多的衡月看着那金锭子,终于明白了。
为何会忽然给她的绣品涨价,为何会忽然有贵人能给她十锭金子。
估计与正好搬进来的那些人一般,是同一个人的安排……
他,他这到底是何意?
衡月实在搞不懂。
但除了心中有些惶惶不解之外,这段日子衡月过得真的还算踏实。
有事情做,有银子挣,孩子也在一天天地好好长大,衡月觉得很幸福。
她格外珍惜与孩子在一起的日子,每晚都要对着肚子说好久的话。
只可惜她实在不配做皇子的母亲,与这两个孩子的缘分,大约也只止在生产前吧……
又一个月过去,已经有孕六个月的衡月肚子极大了。
她弯腰都难,小梅便不让她再往包子铺去。
明镜被小梅拉来和面,小梅则学着衡月的样子包包子,味道也还算不错,只是卖相差了点,好在邻居街坊都不太计较,销量并未下跌。
只是明镜与衡月道:“双胎很少能有足月生产的,七个月的时候便要小心预备着了。”
或许,还有一个多月,衡月就能见到自己的孩子了。
就怕初次见到,或许就是诀别。
大约是被这般的情绪影响,这段时间的衡月总也忍不住悄悄流眼泪。
她反复劝着自己,可今日劝好了,明日又要难过许久。
甚至,她开始很是想念皇上。
已经半年没见过他,衡月不敢去想,如今宫中是不是又有了得宠的新人,是不是又有了新的后妃,或者侍寝宫女……
不想,便当一切都不知道,不存在,总算能好过一些。
衡月勉强撑了半个月,这一晚实在情绪崩溃,抱着小梅哭了许久,哭得小梅吓坏了,甚至没忍住动用了明镜给她的紧急传信的火箭。
谁知,就是这不该存在与普通人家的火箭,引来了不该来的人。
明镜前脚才踏进来,院门便被人一下子踹开,几十个黑衣人就这么闯了进来!
便是明镜功夫再好,也双拳难敌四手,小梅又没学过功夫,只靠力气拖住两个,却也护不住衡月。
衡月想起最早搬进来的“邻居”,也不硬抗,将家中能砸的全都砸碎了去,希望能被那些人听到!
“摔碗!小梅,大声喊!”明镜察觉到衡月的企图,也跟着喊道。
小梅马上嘶声尖叫起来:“啊——”
衡月拖着沉重的身子,跑也困难,躲也没地方躲,眼看着便要不敌,她的“邻居们”总算赶了上来。
与此同时,宫中的楚今安收到消息:“明亲王出京去了?”
他豁然起身:“他去哪里了?这个时间,他出京做什么?”
第一时间,楚今安便想到了衡月。
实在是最近苏太后节节败退,眼看便要被他彻底压制。
或许对方想殊死一搏,竟查到了衡月?
算算衡月的身孕时间,楚今安不敢耽搁,连忙也跟着出京去。
“皇上!十三传来消息,衡月姑娘遇刺!”
半路上,楚今安便接到了他最不想听到的消息!
他咬牙切齿:“加快速度!再快一些!”
可他到底晚了一步!
等他赶到的时候,被派来护着衡月的侍卫几乎全都受伤了。
而衡月却被楚今阳抓住胳膊,半坐在地上,努力护着肚子。
“三弟!”
楚今安养声喊道,吸引楚今阳的注意力,“大晚上的,三弟怎么来了这里?”
“皇兄这话问得有意思,臣弟来此,还不是怕咱们楚家的血脉流落在外。”
楚今阳似笑非笑的说道。
楚今安看了眼始终低着头,不肯看自己的衡月,面色微冷:“三弟这话是何意?不过是个不检点的宫女,不知怀了谁的孩子,也值得三弟跑一趟。”
这话说得轻巧,却让正在挣扎的衡月如坠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