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为了夏寻风的行医大梦,楚纤凝只要她帮忙培养大夫,不强留她在逍遥山守着。
微生淮说是急着找个地方领悟拈花秘境的收获,先行离开了。尚小虎一人走不掉,与归山联络的法器又一直没声音,只好老老实实当个尾巴跟着。
在客栈倒是遇到了麻烦,宴无忧宁可打地铺也不想和楚纤凝分房睡。
若是成年体的宴无忧这么说,楚纤凝不狠狠揍他一顿都愧对妖尊名号,但是他现在毕竟只是个孱弱少年,楚纤凝只好允了——小朋友能有什么坏心眼?
夏寻风帷帽上绣着六月雪,附近随时可能有人认出她,就坐在客栈房顶上等他们出来。楚纤凝本也没什么要收拾的,她的乾坤袋不是摆设。等小二将床铺好,她就飞身上瓦,揽着夏寻风的肩进了屋。
“我要学轻功!”夏寻风惊魂未定,脸上却止不住地羡慕,“我要是有这身功夫,早就跑了。”
楚纤凝没形没状,往床上一躺:“我可以带你直接跑,看你怎么想。”
都这样了还没撕破脸,夏寻风自然也不可能真的抛下父亲一走了之。
“哎呀尊上,我就是说说而已,我可不是那么不负责任的人。”
宴无忧闭目在另一张床上打坐,屋里没什么位置留给她。夏寻风好容易才在床底下发现一张矮凳,眼巴巴地趴在楚纤凝床沿:“尊上,我给您说说招亲?”
本着最好把所有男人都筛掉的原则,夏寻风设了三道大关。
“第一关就是婚检。”夏寻风并指在手腕一搭,“我请了几十位大夫,帮我登记加上看病,有隐疾的全都不要。”
“理当如此,但会有人愿意吗?”楚纤凝低声道,“主要是你爹会真的同意?”这样第一关被筛掉的人颜面大失,许多人为此不来,倒像是夏寻风刻意为难似的。
“免诊金给他们看,他们应当感恩戴德。”夏寻风哼了一声,“还不是怕那些有点能耐的人在我这里吵吵闹闹?知道没这个机会还非要来,落了面子是活该。”
第二关是文试,都是启蒙类的,全对就算过。第三关是武斗,夏寻风找了镇上有名的拳脚师傅,打过他的都能入第四关。
第四关是夏寻风出的杂卷,答对最多的做她的夫婿。杂卷已经出好,一式多份,等会儿当着众人面锁进匣中。
“前三关都好说,这杂卷……”楚纤凝摸了摸下巴,“我长居逍遥山,并不懂什么特别的。”
“神医的意中人,开开后门不是很正常?”夏寻风嫣然一笑,“尊上放心,我出的绝不是那些个酸腐书生题,锵锵锵锵!”
素手执一卷罗纹纸,俏皮一晃。楚纤凝一目十行,眼神开始涣散:“孩子多大开始出牙……?”
“对啊,他们不是很想当父亲嘛,自然要做足了功课。”夏寻风鼓励道,“尊上往下看看!也有些女孩子家都懂的,这你肯定会!”
“……你说的是,月事一次大约几天……?”楚纤凝硬着头皮道,“五日……?”
\\\"对啦!\\\"夏寻风笑意盈盈,“不是有术法嘛,尊上不想记的话,到时候使点小把戏,不就可以了吗?”
逍遥山无考试,楚纤凝艰难道:“只有这一个办法?”
“嗯……因为杂卷的答卷,最终还会出现在我爹和几个德高望重的乡邻手上。”夏寻风无奈道,“虽说都是未婚公子,但我也没有十足把握他们都不会,只能委屈尊上了。”
作弊不是好事,但要她背下来就太难为人了,更不可能让宴无忧替她去。为了逍遥山有大夫,这点道德她可以放弃!
“好说。我有几张惯用的脸,不知你喜欢哪种?”礼尚往来,楚纤凝掏出了自己的小册子,“喜欢稚嫩的还是成熟的,体格多高?”
“这也能改……?”夏寻风眼神一亮,“我要双开门,呸,我要肩宽这样,然后身高这样,对对对!感觉这样头有点小了,自由度太高也很难啊……”
楚纤凝越听越熟悉,忍不住道:“我有个想法,你看看……?”
她回忆着宴无忧在百弈幻境里的身形,只将面孔改成夏寻风选的模样。
“尊上,不愧是你,太——合我胃口了!”夏寻风一边绕着她踱步,一边啧啧赞叹,“尊上与我一见如故,果然有些缘分。那个,尊上,我能抱一下你吗?”
背后传来一连串撕心裂肺的咳嗽。宴无忧不知被什么呛住了,直呛得颜面通红,胸口起伏急急喘气,雪白睫羽下是瞪得溜圆的双瞳。
楚纤凝给他顺气,看向杯中残茶:“别喝那么急,左右没人摧。”
少年咳嗽平复,牢牢抓住了她胸前衣衫,低声道:“尊上要我直说,那我直说。我只能阿凝一个人抱。”
“是我化形,毕竟和你不同……”
“不是的,阿凝。”宴无忧垂首,白发掩住势在必得的笑,“你想着我,幻化成的样子……那就是我,每一寸,都是你的,只能是你的。”
楚纤凝无法反驳。思索了一会儿,她诚恳道:“那没办法,你长大了真的很完美,各方面都很完美。”
雪白耳垂可疑地烧了起来,红得似滴血,一路烧进了宴无忧的衣襟。
道侣的意见没理由不考虑,楚纤凝略略调整了身形,劝道:“寻风,我太高了和你不登对。这样刚好,你头正巧枕在我肩上。”
夏寻风本也没敢对她多做要求,只一个劲地夸。楚纤凝见她满意,将她拉到身边一起坐在床沿:“在去招亲之前,我有事要问你。你是异界来的吗?”
小神医僵住了;因为已经坐下,倒没有跌倒失态。
夏寻风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尊上……为什么这么问?”
“我并无恶意,你只说是不是。”楚纤凝曾在异界温养过魂魄,参与过新奇的生活。夏寻风的认知和说辞,不太像土生土长的压抑女大夫。
不出所料,真正的夏寻风被逼得幽怨自缢,连夏老大夫都没救回来。自那之后,夏老大夫对女儿控制得更偏执,但女儿已经换了个更倔强的芯子,每一天都在筹划自由。
“真是可怕啊,没分寸的父亲。”楚纤凝轻柔抚摸着少女的发丝,“没关系,你不是她。你或早或晚,都会有你的三分天下。”
唯有心性人品还需考察。若真有博学开明的人来教逍遥山周边的女孩子,她这个妖尊才算是不愧对那些供奉。
咚——咚——咚——
远处鼓声响了三下。夏寻风整理心情,戴上帷帽:“请尊上来观礼吧,寻风不会让您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