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寻风倒是淡定许多，扯了张小凳大马金刀坐下：“会看药草吗？”
屠松茫然：“不太会。”
“制药呢？”
屠松懵逼：“不会。”
夏寻风点了点头：“所以我非得带上你不可吗？”
屠松呆滞：“不是……不对！我能帮你搬行李拿药箱，做个药童也可以的！”
夏寻风认真端详了他一会儿，不禁笑了：“阿松。”
屠松原地立正：“我在！”
“其实并肩同行，不一定必须是有什么能耐的。”夏寻风张开手，“你是我的猫儿，所以我愿意带你走，这才是理由。”
屠松福至心灵，变回兔狲的模样，跃到少女膝头。他轻轻蹭着夏寻风的手，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可我是兔狲，不是猫。”茸茸耳朵下折，屠松仰头看她，“夏姑娘，我是妖，不会也不能一直趴在你的药箱上。你如果不愿意……我不会再出现。”
他想要的更多。与其之后再坦白野心，不如现在就告诉夏寻风。
夏寻风没有直接回答他，换了个话题：“阿松漂泊在外，可见到贫苦百姓了？”
“什么样的才算是？”屠松卧在她掌心，“是饥，是寒，还是难？”
“都是的，阿松。我想尽我所能做更多的事，所以借逍遥山的势。”夏寻风一下一下抚顺他的毛，“儿女情长，是可有可无的添头。有也罢，没有也罢，我无心去追求太多。”
遇到屠松很好，她能确信楚纤凝和她是偶遇，能放心地去逍遥山做事。遇到屠松也不好，她耽误了他太多该奋进的年华，叫人被七情缚住了手脚。
兔狲脑袋往夏寻风怀里窝。屠松闷声道：“我知道，所以只想陪伴你……也不行吗？”
“对你而言不公平。”夏寻风柔声道，“尊上重视你，你更应该为妖族效力才是，跟着我算怎么回事呢？”
屠松跃到地上化为人形，认真道：“怎么不行？你是逍遥山的一份子，帮你就是帮逍遥山的百姓，有什么不对？你守你的天下，我守你。你觉得我不好，我努力就是了。觉得我烦，赶我走就是！”
这话有些激进了。楚纤凝忙不迭将他拉开，塞到角落去。
夏寻风紧紧抿唇，目光一错不错落在屠松身上，没有说话。
“行了。好好的，弄这么别扭。你们就当没见过，重新认识一下不就行了？”楚纤凝咋舌道，“养猫都是多久前的事了。你呢，现在是闻名的小神医；他呢，是逍遥山小辈里面出色的大妖了。话都出口了，夏姑娘就别客气，把他当狗使唤就行。人类丧事不是要做七个七？现成的帮手这不就送上门了嘛。”
耳朵一动，夏寻风错愕道：“他……很厉害吗？”
“按他的年岁看，是绝对不差的。”楚纤凝趁机说点好话，“寻风，虽然你所遇不是良人，但也该给他一个机会才是。姻亲不成，做个朋友也好啊！”
刚刚尚小虎被宴无忧捂着嘴拖到边上，这会儿终于找着机会冲了出来。他一个滑跪来到夏寻风面前：“神医！我，你还记得吗？我会认药草，也懂点制药，能不能跟着你？”
“你这小孩凑什么热闹！”
屠松牙一龇就要扑他，楚纤凝一扬手将他打回原形，兔狲在空中转了几圈，可怜兮兮跌到楚纤凝脚边。
“崽，从现在开始学人类的相处。”楚纤凝揪着他的耳朵，“不要看到一个异性就觉得他对你的心上人有企图，懂了吗？”
这话一说出来，两个人都放心了。夏寻风将尚小虎搀起来，问道：“你不是归山弟子吗，跟着我不合适吧？”
“合适，太合适了！”尚小虎眼里藏不住的崇拜，“你看，我这半边脸还白了一些呢！神医姐姐，你能不能教我怎么用草药救人，我学得很快的！”
夏寻风略一沉吟，点头道：“自然，不过在我首肯以前，你不能出去治病。”
她说什么尚小虎都答应，头点得比捣年糕还用力。楚纤凝忍不住道：“归山真的不会有异议？”
“归山弟子，众生为师。”宴无忧温声道，“安心，他没有姓归，就很自由。”
脚边的兔狲窜了出去：“我也要学！”
“你走的都不是一路。”楚纤凝凌空揪住了尾巴，“你学了治病救人的功夫，谁去保护他们呢？”
妖崽子蔫了，老实巴交趴在地上。
“既然都决定给你留下两个帮工，不如这样。”楚纤凝沉吟道，“我二人先行离开，屠松用幻术变成我现在的模样在寻风身边守着。”
楚纤凝手腕一翻，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叠符：“这三张，都是回逍遥山的神行符。寻风是凡人，慎用。这是……攻击符咒，最好也别用，比你的毒还猛些。”
“多谢尊上。”夏寻风接过，疑惑道，“这看上去像是修士的灵符，没有妖气诶。”
“是吗？可能我拿错了？”楚纤凝对于自己乾坤袋里为什么有灵符毫无头绪，没注意宴无忧在边上叹了口气，“那就这样，我们明日启程，大家先回去……”
话未说完，门外响起重物落地的声音。
一人急促地拍门，惊惶道：“客官，客官！有人找！别、别打我！”
咣——
“乡亲们！楚云为夺招亲头名，恶意打伤考生，如此人品，理当送到官府！我们公子宽容，叫他放弃头名即可！乡亲们！”
宴无忧眼中划过一丝凉意，转瞬如常。他轻轻拉住楚纤凝的衣袖，低声道：“是不是给尊上添麻烦了？”
“这还算不上麻烦。”楚纤凝遗憾道，“但是真的很烦。你们归山这种宽容大度的作风有时候没必要，真的。”
她真的很想安静在床上躺一会儿，而不是奔波在莫名其妙的事情里面啊！
门外本来只有一个敲锣的，一个打人的，一个挨打的。敲锣的喊了半天没人应，干脆呼喝道：“乡亲们！楚贼只怕是没那个胆子了！我们冲进去，将他抓出来当面对质！”
楚纤凝“啧”了一声，喃喃道：“本尊还没被人抢过风头。”
敲锣人气势汹汹在门口站定，抬脚就往门上踹：“恶人！你有本事打人，你有本事开门呐！”
门应声而开，敲锣人重心不稳直直朝门内跌去。楚纤凝一掌将人拍飞，对方连人带锣撞上了栏杆，发出“咣”的一声巨响。
“大家……大家都看到了吧！”敲锣人捂着小腹，厉声道，“这人！就是殴打我们公子的人！我们主仆远道而来，请乡亲们帮我们讨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