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大殿下，有长命锁的消息。”
“哦？”
满案文牍之间露出一张矜贵的脸。怀光扬起下巴，示意他说下去。
“根据我们的追踪，长命锁已经被认主了，但是……”
“说。”
来人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道：“新主子不是战神转世，只是个普通少年。”
“什么样的少年？”怀光饶有兴趣道，“他竟舍得把这样的东西随意给人？”
“这少年文不成武不就，但是有些来历，小仙看不穿。”报信人擦了把汗，身子伏得更低，“他实打实的是个孤儿，被个小门派收养，后来就一直忙着把醉鬼师父从酒肆里捞出来……”
怀光耳朵一动：“醉鬼师父？”
“是，就是那个小门派的宗主，喝醉了就到处吹牛。债欠了不少，都是门内弟子们在还，只是不知和战神转世有什么旧交，见过几面。”
报信人垂着头，半天没等到吩咐，悄悄抬头往累累文书后看去。怀光摩挲手指，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头紧拧。
报信人大着胆子开口道：“不如小仙去把那宗主抓来问问，看看那小孩有什么特殊之处？”
“抓来？”怀光嗤笑一声，怜悯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你是黎洲手下？”
报信人局促搓搓衣角：“是的，大殿下。”
“宴无忧看人的眼光在他的手下里倒是一脉相承，一样的差。”怀光漫不经心打开文书，“你们那么多人，恐怕没一个直面过他吧？”
刚意识到自己被骂了的报信人讷讷点头：“是的，大殿下。”
“你就不好奇吗，为什么那么多天人在旁，他偏偏一个也没撞见？”怀光话说得慢，温吞吞的，却自有威势暗藏，“还不懂？我再点一点你……这好酒的谪仙，你可知一二？”
报信人稍加思索，猛地打了个激灵。
神仙被贬谪，也不过是下凡几个轮回，大都没什么风波。唯独有一位神君，据说比天帝离天道更近，没人知道他司什么，只知道是喝醉了酒办砸了事，天道亲自贬他下界的。
因为那神君独来独往，连封号名姓都没什么神仙知道，更别说他干什么、犯什么错了。一时间议论纷纷，大家都想知道是谁那么大面子连天道都惊动，愣是没扳扯出一二来。
漫天流言里，唯独确信是因为喝酒喝出了事。可神仙醉酒本是难得，刚巧各路神仙千百年的窖藏有不少都不翼而飞，便只能断定是这嗜酒的神君摸走的。
若真是那位神君，那他们再去一群人也是被耍得团团转的份。
报信人身后冷汗涔涔：“是小仙托大，再不敢了。”
“不是什么大事，不必放在心上。”话音淡漠，“那个孩子是什么身份，能查便查吧。对了，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报信人摇头：“说是从未见过。”
“两只鹦鹉，能藏到哪里去？”怀光笔下不停，深深叹气，“罢了……那位老妖仙得了焰灵抄，可答应与我们共事？”
报信人还是摇摇头：“他还是说那不是使唤他的理由……殿下，他次次都叮嘱您小心妖尊，可有什么用意？”
大殿陷入长久的沉默。
若不是上面传来文书翻动的沙沙声，报信人几乎以为怀光已经睡着了。沙沙声愈来愈急促，忽然顿住了。
“的确，这位妖尊实在碍我的事。”精致眉眼流露出一丝兴味，“必要时，杀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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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上？尊上？”
楚纤凝探出鬼鬼祟祟的脑袋：“什么事？”
“你们俩窝这干什么？”启明好容易才找到书箱堆里的两个前辈，“有人拜访呢。”
楚纤凝和宴无忧对视了一眼，彼此都很诧异。
这是归山至高处，纵使防卫薄弱，好歹顶着个剑尊故居的名头，识相的都知道多少会有些机关陷阱。要是真有人在里面，也该是归山之人，谁闯山都好一顿教训才是。
何况外头看不见里面的人，是谁吃准了有人在看守？
启明只摇头，毕竟他没在归山生活过：“不是老头，也不是小弟子，是个呃……很高很壮很装、穿得很艳的人。”
楚纤凝和宴无忧又对视了一眼，彼此都了然了。
启明有点崩溃：“你们俩……不对，是不是你们仨在打什么哑谜？！到底是谁啊？”
想到这孩子已经上了贼船，楚纤凝便同情道：“那是未来的魔界之主啊。”
不等他从“在归山见到大摇大摆的魔界太子”这一震撼中回过神来，楚纤凝已经走出去了。
果然是微生淮。他一身红衣，斜斜倚在门口，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看那沉静的眼神和锋利的下颌线……要不是头发糊在脸上，确实是挺惊艳的。
楚纤凝穿过屏障，手肘利索捅了过去：“什么事？”
好痛，看着是肉怎么跟石头一样。一生好强的妖尊面无表情收回了手，改成了抱臂的姿势。
“这么久没见，能生分成这样？”微生淮仰天长叹，“我在大哥心里，还是比不过野男人啊。”
好在微生淮虽然嘴贫，却没有贫多久。他简单说了说自己的计划，淡淡道：“怀光开始对另外两个皇子下手了。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不过我猜他下一步是动焚骨花。只不过他的人一直没找到引路鸟，所以迟迟没下手。”
楚纤凝眉尖微抬：“引路鸟？”
“传闻是引路鸟一口吞了焚骨花，因为难吃所以把花种吐了出去，只要询问引路鸟，就能找到焚骨花种所在。”微生淮淡淡道，“拈花秘境的钥匙如此抢手，也是天界暗中派人进去搜寻的缘故。不过拈花老人只遵守他自己的规矩，怀光是讨不得好的。”
“他到底为什么对天帝位有执念，到了动用焚骨花也不惜的地步？”楚纤凝摸了摸下巴，“照理来说这东西一出，民不聊生，应该不是他想要的才对。”
“就治世而言，怀光的确还算明君，不过也仅此而已了。我有个怀疑，还要确认。”微生淮话音一转，委屈道，“你就打算这么站着跟我聊，是因为里面那个野男人吗？”
站在屏障后默默偷听的宴无忧和启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