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守心指挥众弟子暂避,好容易才得空站在剑拔弩张的两方军前。
“大殿下、魔后,何苦在人间兵戈相向?”他拱手道,“何况二位帝尊都曾言明,不插手人间之事的。莫非……”
包含疑惑的目光在怀光和魔后之间打转,让突然收到命令的天兵魔将也怀疑起来。
怀光淡淡道:“天界发现邪剑就在归山。邪剑引发仙魔之战历历在目,归山掌门难道要挑起再一场大战不成?”
归守心尚未来得及辩白,魔后就冷哼一声,呛道:“好没意思的话,要是再开战,最惨烈的就是人间,他哪儿有理由开战?倒是怀光,你无凭无据就召集兵马,天人只怕无事可做了。”
“本殿这么说,自然有依据。”怀光眯眼,“若是魔后肯让开一二,本殿就证明给你看。”
魔军人不多,但死死挡住了法阵生门。
怀光并不想有无谓的伤亡。他要是强行突入,这挑起仙魔之战的帽子就牢牢扣在自己脑袋上了。
“殿下既然都拿不出半点证据,可见是猜测了。”魔后啧啧摇头,“还是年纪轻不稳重,没个实证就带人闯到这里,谁知是不是插手人间事务?”
她见怀光神色沉定,悠悠道:“有听闻天界把手早就伸到了人间的小镇上,吾儿已与天帝禀明了,正不知是谁,殿下可知情吗?”
怀光站在阵前,眸光森寒,一错不错注视着她。
这位千娇百宠的魔尊夫人不可貌相,她极强悍的实力是以寿命作为代价的。即便如此,怀光也不敢硬拼,试试她是不是强弩之末。
毕竟在跌落境界之前,都是魔族实力的鼎盛时期。魔后虽然剑走偏锋,与魔族的实力波动还是大差不差。
魔后显然也知道这些,慈爱又怜悯的目光扫过怀光,落在他身后的天兵上。
这里不全是怀光麾下,也就是天帝同意了出兵。他对这个优秀的儿子,还是有着矛盾的信任。
这厢唇枪舌战,吹雪阙屋顶上挤挤挨挨坐了四个人。
启明好奇道:“他们为什么不撤?”
“神剑不能为他所用,就是威胁,不如掐灭。”宴无忧缓声解释,“天帝也是这样想,无论消息真假也要仔细看看。”
“所以他们其实也拿不准?”
“当然,毕竟我是活的,自己会跑。”楚纤凝笑吟吟道,“依照过去的经验,靠近邪剑,恶念即消弭。可是他们仍有战意,所以都在赌吹雪阙里到底有没有这样一柄剑在。”
最主要还是怀光大抵知道她是邪剑了,只需抓妖尊就是,不过这样就师出无名徒惹是非了。
毕竟在旁人看来,妖尊的真身应该是草木才对。
启明忍不住往她身边蹭了过去:“所以尊上真的是神剑?”
楚纤凝已经回应了几十遍,依然耐心点头:“是吸纳恶念修炼的神剑。”
少年又忍不住伸手戳戳楚纤凝的手背,温软的触感叫他又惊又疑,最终直接放弃了探个究竟的想法。
微生淮的目光一直锁定在魔后身上,脸色奇差。他清楚知道母亲的身体状况,也知道父亲有多重视,也就是说这是母亲一意孤行的决定。
若是两军交战,怀光真的和母亲对上……
他不敢想,又生怕自己的猜测是真的,分秒必争地留下母亲的音容笑貌。
降生百余年,他竟没有任何时候能像现在这样,好好看看母亲!
楚纤凝狠下心来,沉声道:“我们该走了。”
魔界太子脖颈僵住了似的,抬手翻出三张神行符递给了她,视线绝不旁落。
“你此时不可能出去帮她的,无法解释你怎么在吹雪阙待过。”宴无忧平和道,“不如尽快办好昌明的事,抢在怀光之前,还能有转机。”
微生淮手指一捻,神行符变成了四张。他闷闷道:“我知道。”
世人大多都是知道道理,却又无法照做。他本以为独立于人间之外,自己生来就是逍遥恣意的太子爷,谁知只是没身在局中而已。
又望了兀自支撑的魔后一眼,微生淮指尖魔符燃起。
“淮儿不会让您失望的,您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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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行符带他们停在昌明村的大河旁边。日头正烈,来往村民一个也无。
“呕——”
少年扶着树干一阵干呕,愣是什么也没吐出来。另外两个刚飞升的人也是一脸菜色。
“魔界的神行符是不是该改进改进了。”楚纤凝深吸口气缓解眩晕,“我们都这样了,咳……普通魔众不得把脑袋都晃裂了?”
微生淮听到熟悉的调侃,神色轻松不少:“神行符哪是一般魔用的?这玩意也不便宜,我们这一下用了整个魔界十年的存货。”
他在发间摸了摸,拆下一对飞鸟发饰,往空中一扬。
两只鹦鹉破白光而出,叽叽喳喳落在了楚纤凝肩头:“闷死啦!”
楚纤凝一手一个安抚了下来。微生淮微讶:“这真是你的鸟,我以为那姑娘威胁我。”
松石牡丹说什么都不肯再跟着微生淮了,楚纤凝只好将事情说了一遍,以期这两只小傻鸟能想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最终还是牡丹一挥翅膀,激动道:“尊上!我想起来了!我们被关在里面之前,有人给我们吃了什么东西,好像就是花种!”
楚纤凝眉头微拧:“这东西应当不能吃吧?”
“别的鸟不行,我们可是司净化的鸟,吃了也就掉点修为。”牡丹昂首挺胸,“只要是我们吃过的,化成灰也能给它找出来!”
松石跟着猛点头。
楚纤凝拍拍两个小脑袋:“去吧,越快越好。”
引路鸟名副其实——楚纤凝没细说地点,牡丹急吼吼地飞了回来,说花种就在树心嵌着,也就两刀的事。
“不过那个笨家伙的手、不对,翅膀卡住了。”牡丹急得说不清话,“也好像是被树夹了,直流血,我也不知道,你们快去看看吧!”
楚纤凝和宴无忧对视一眼,心下了然。
松石是没跑的及,被树当做祭品了。可是古树要一只鹦鹉恐怕没用,所以留下了苟延残喘的时间。
启明捧了口河水压下反胃,循着牡丹的踪影就追:“愣着干什么!你们不是说这是别人地盘吗,还不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