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具破干尸,能卖到两万五千两的天价,就连宇文峮自己都没有想到。
事实上,对今日拍卖的每一件物品,惊鸿轩早已请专人进行过多次鉴定,都是反复斟酌过的。
真正的宝物,不可能会在光天化日之下拿出来拍卖。
之所以会包下大半个极乐宫坊市,无非是想借着禄国公宇文惑的名义光明正大弄钱而已。
一个大德王朝的吏部尚书,手中的权力之大,无需多言。何况老尚书还顶着个太子少师的头衔,将来新帝登基,那就是位居三公之首,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现在,我宇文惑的儿孙子嗣弄了个拍卖会,帝都的这些个达官显贵们,要不要来捧场?买什么不重要,花多少银子才能让自己出现在吏部提拔官员的名单里,才是重中之中。
因而今天的这场拍卖会,大德王朝的长公主来了,三皇子也来了。太子爷虽然没到场,可亲自写了贺词,送了牌匾。
这才是惊鸿轩真正厉害的地方,老尚书高居庙堂,画像往那凌烟阁一挂,比什么都管用。
至于这具三千五百年前的干尸,的确也算珍贵。毕竟肉身不腐这件事,本身就极具价值。这在道家典藏中,还有一个专业的说辞,叫“尸身道果”。
说的是上古道教有一分支,专门研究人死后如何让肉身成仙的法术。而尸体不腐,正是成仙的第一步。
只可惜,这种道术早已失传。而台上的这具干尸,按照惊鸿轩几位老师傅的说法,生前既非强大的武夫,也非炼气士,价值并不高。
惊鸿轩原本的打算,只是想以五千两的起拍价卖掉,能坑一笔是一笔。虽然起价不低,但应该还是有人愿意当这个冤大头的。尤其是那些入京的外官,平时收刮的民脂民膏,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可谁成想,一具尸体都能被人拍到两万五千两的天价,这不是意外是什么?
“蛋哥,应该是天字号的人在出价。都两万五了,咱要不让给他们?冤大头还抢着当,世上哪有这种道理?”
虽说出的不是自己的钱,可刘溪还是心疼这白花花的银子。与其买个“死人”回家供着,请本状元我去喝花酒不香吗?
几十两银子,就能让十七八岁的姑娘褪去外衣,露出吹弹可破的肌肤,为你斟酒,替你揉肩,不是天底下最美的事情?
“再加五千两,让他们知难而退。”李旦抿了口茶水,清香扑鼻,不愧是传说中的贡品,比五块钱的饮料强。
“蛋哥啊……”侍郎老爷还想挣扎一下,可话还没说完,又倒飞出包厢,摔了个狗吃屎。
“看什么看,本老爷出价三万两。”
刘溪起身后朝台上翻了个白眼,一句话,就把宇文峮的嘴给堵了回去。果然还是有钱好啊,瞧瞧,不可一世的宇文族人,看本大爷的眼神简直要发出光来。
短短片刻,一具干尸的价格已经涨到了三万两,而且似乎还有继续上涨的迹象。底下的众多百姓看得是目瞪口呆,几乎所有人都在议论这具尸体的来历。
有的说肯定是某位老神仙遗落在人间的肉身。
有的说是某位古皇帝的遗体。
有的说干尸其实不值钱,真正的好东西是那口石头做的棺材。
总之是七嘴八舌,众说纷纭。
“大师兄,三万两,都足够买上十枚筑基丹,甚至是一件不俗的法器了。这具干尸,当真值这么多银两?”
天字号包厢内,一行七人分两排落座。那前排中间位置坐着的青年人,正是七位太一道宗弟子的大师兄。
青年人的道髻之上插着一枚白玉簪子,鬓发如细柳垂肩,论模样,的确是当得起玉树临风四字。实际上,太一道宗的七人,个个容貌俊秀,气质超群,就如同画中走出来的一般。
“出价的是什么人?每次加价五千两,分明是来捣乱的。”
“回大师兄话,好像是大德王朝的礼部侍郎,姓刘名溪。我们在来时,还曾与之碰过面。”
“呵呵,一个三品官,哪来这么大底气?不过,无论他背后有谁,福青,福喻,你们两个去走一趟,告诉他们。这具干尸我太一道宗势在必得,让他们不用加价了。”
青年说完话,又重新闭上了眸子。随即便有两名弟子躬身领命,出包厢去了。与此同时,玄字号包厢的周承露三人,也突然起身开始往外走。而拍卖台上的宇文峮,很是配合的宣布,暂停拍卖,中场休憩片刻。
“切,眼看没人加价了,就弄什么中场休息,摆明了有猫腻。蛋哥,这惊鸿轩可黑可黑,咱得小心呐。”
刘溪朝拍卖台的方向啐了口唾沫,正要转身回包厢,却在通道尽头瞧见了来势汹汹的长公主殿下。侍郎老爷立马缩了缩头,背对着拍卖台站到了包厢的角落,硬生生把惊鸿轩的侍女给挤了出去。
“仙尊,我那妹妹周承露过来了。”三皇子周钰起身说话,神情有些紧张。
“无妨,该来的总会来。这世上,哪有什么一帆风顺的事情。”
李旦放下手中的茶杯,笑着长叹一声,把双手笼进了袖口之中。刁蛮公主来势汹汹,肯定不是急着来磕头请安的。李旦早就想过,买下古巫不朽尸身的过程不会太顺利。只是没想到,麻烦居然来的这么快。
何况除了一个刁蛮公主,那些太一道宗弟子,也不太安分。神念之下,偌大的一个坊市,李旦洞察秋毫,就是有谁放了个闷屁,他都一清二楚。
“三皇兄,兰贵妃到底给了你多少体己钱,居然被你如此糟践?你又不是什么炼气士,买具干尸回去,要立牌位供着?还是说,兰贵妃她,有什么特殊的癖好?这事要是被父皇知道了,你说他老人家会不会龙颜不悦?”
远远的,李旦就听到了长公主那高高在上的嘲弄声。然而贵为三皇子的周钰只是低着头,双拳紧握,依然还在忍。那小脸通红的模样,连李旦看了都觉得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