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在说到“县太爷”三个字时,脸上明显露出了恐惧之色。
山里的人常年不和外界打交道,只知县太爷是个大官,能将人抓去坐牢,也能严刑拷打。
“真是那曹家胖子搞的鬼?”
李旦脸色阴沉,南山县县令来这地方做什么?林老三只是拿刀吓唬人,将曹劲雄赶出自家院子也犯法?
如果是因为自己的事情,来个俗世王朝的县令有什么用?想对付炼气士,官府的寻常衙役可够呛。
至于那些天上的“高人”,李旦不相信,区区一个曹家,能有如此大的能量。
原本简简单单的一件事情,居然变得连李旦自己都觉得扑朔迷离。或许这卢西镇上,真的藏着某个秘密。
“李旦,你去哪?”
少年见男人摘下斗笠,突然朝镇子的方向走去,连忙上前阻拦。吕掌柜交给他的这件差事,可是价值五个铜板呢,这到手的钱可不能丢了。
“我去状元楼喝酒,你也管啊?”
“吕掌柜说了,你不准去。旦哥,您老人家行行好,别去凑这热闹成不?这样,只要你不进镇子,我给你一个铜板?最多两个,不能再多了。要实在不行,等你种西瓜的时候。我让我家阿牛,给你犁地去,咋样?”
为了阻止男人进镇子,林青这回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把能拿的筹码,都拿出来了。
只可惜,男人伊然不为所动,身形一闪,竟然直接出现在了十步开外。
“啥情况,我眼睛花了?”少年揉了揉眼睛,随即再看去,哪还有男人的影子。
四方街,原本冷清的镇中心,今天格外热闹。南山县的县太爷,带着上百名士兵,将林氏宗祠给围了起来。
镇上的人哪见过这场面,妇女们纷纷从家中跑出来围观。男人们则手拿棍棒,或扛着锄头,围在宗祠外。
大部分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说县太爷要找村尾打猎的林老三问话,还说要抓捕一个藏在山里的暴徒,让大家提供线索。
“什么暴徒啊,我们镇上的人,可都是良民。七婶儿,县太爷是不是把族长叫进去了?”
围观的人群之中,妇女们议论纷纷,生怕自家男人冲动,干出与官兵械斗的事情来。
毕竟宗祠,不是外人能够随便进的地方。
“唉,我哪知道啊。县太爷,那可是咱的父母官,比族长都大。太爷说要找谁,谁就得过去。你瞧瞧,门口那么多兵,个个带着刀呢。”说话的妇人手提篮子,刚从山上摘完野菜下来,脸上还好些泥。
“哼,县太爷咋了,那也不能随便进咱宗祠啊。万一触怒了老祖宗,我们可就得倒大霉。”
“就是啊,咱得先想办法,把族长要出来。他老人家都快八十岁了,可遭不了罪。”
一大帮妇人商量好后,纷纷上前朝宗祠内叫嚷,要求县太爷放人。霎时间,整个四方街都淹没在了人声鼎沸的叫嚷之中。
见那些守卫在门前的士兵无动于衷,一些血气方刚的汉子提起锄头就要往里冲。可这些只有几斤蛮力的普通人,哪是官兵的对手?尤其是那些从洪州都督府借调来的精锐士兵,无需动刀,便轻易放倒了十来个手拿棍棒的汉子。
“洪州都督府办案,闲杂人等不能喧哗。”一个将军模样打扮的男子,抬脚踢飞冲过来的山民,旋即拔刀出鞘。
那尖锐的刀鸣声,吓得近前的几十个山民纷纷后退。
而随着将军拔刀,其余守卫在宗祠两侧的百余名士兵,纷纷亮出了手中的武器。
一瞬间,双方剑拔弩张。
“哼,果然是穷山恶水出刁民。官府办案,还敢手拿棍棒冲撞官兵?还好常县令早有准备,来我都督府调兵,否则还不得给你们乱棍打死?”
将军见喝退了冲在最前面的一群人,随即挑眉怒斥,满脸不屑。
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一群低贱的山民,简直如臭虫一般。
“你说谁是刁民?你们有什么证据,我俺门镇上有暴徒?”
“就是,我卢西镇向来与世隔绝,家家户户都姓林,有没有暴徒我们自己不知道?赶紧把我们族长放出来,有什么事情,我们自己做主。乡亲们,你们说对不对?”
“对,放人,放人……”
四方街上的山民越聚越多,宗祠外,很快便聚集了六七百人。其中半数以上,都从家中带来了“武器”。
眼看场面越发失控,随时都有可能打起来。这时候,人群之中走出了一个头戴方巾的青衫男子。
那男子四十岁模样,身材高大,温文儒雅。男子所过之处,山民们纷纷往两边退散,让出了一条路。
“孔先生,族长他……”
“我知道,不妨事,我去把他接出来。”
青衫男子一路安抚山民,顺利走至宗祠大门前。将军上前阻拦,还未开口吐出半个字,就定身在了原地。
其余士兵同样如此,个个保持着前一秒的动作,仿佛在瞬息间变成了雕像。
与此同时,即将临近四方街的李旦,被一道熟悉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男人一袭白衫,负手背对,双方之间,隔着一道无形的屏障。李旦尝试用剑气开路,并无作用。
“先生究竟是谁?”
“百年赌约,不能坏在你的儿女情长上。”男人答非所问。
“先生的意思是,林婉儿一家,会出事?”李旦皱紧眉头,心中隐隐有了一丝戾气。
卢西镇中藏着什么秘密,他不关心。可如果让他眼睁睁看着林婉儿一家遭难,他做不到。何况这件事,他早已经参与其中,如何脱得了干系?
“你先别急,先让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听完后,你想怎么做,都由你。”
“先生不必装神弄鬼。”
男人摇头,缓缓转过了身。
“五千年前,有大妖自域外逃难至此,被高人一剑镇入地脉之中。此后过了一千年,封印松动,又有人将两件法宝砸入地脉,加固了封印,并派遣弟子,镇守这片不毛之地。然而此处地脉早已被大妖吸食枯竭,再无天地灵气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