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我?
老子做错什么了?躲个雨,进个庙而已,就招来了杀身之祸?
这样的江湖,未免也太霸道了些。
许连承投来的目光,还是让李旦有些意外的。破庙被烧,差点葬身火海。自己没发飙,对方倒是先讹上了。
难道是看自己长得帅,嫉妒了?
欺人太甚,实在是欺人太甚。
“神机山庄是吧?来来来,爷我把头伸给你,来砍我。”
黑暗中,李旦伸长脖子,作出一副欠抽的模样。许连承显然是看见了,脸色微变,似乎没想到这小白脸居然这么有种。
“果然是同谋,好好好,很久都没有活动活动筋骨了。今夜,你们这对苦命鸳鸯,能死在我这双铁拳之下,也算是命里修来的福分。”
声音落罢,筋骨齐鸣。许连承纵身登高,双手自袖中伸出,一对银白色拳套于黑暗中闪烁寒芒。
拳未至,气先行。
许连承隔空一抓,远在二十步开外的李旦,瞬间被一股气旋罩住,身形不由自主地往前滑去。不愧为内气境巅峰的半步宗师,许连承这一手隔空擒拿,炉火纯青。
李旦运转法力,止住身形,迅速将一张符箓贴在掌心。与此同时,黑衣女子登高出剑,挡住了许连承的去路。
两大内气境高手瞬间缠斗在一起,剑锋如织,铁拳轰鸣。双方从半空打到地面,顷刻间,满地都是倒下的绿竹。
“芩真真,死到临头还要护着你那情郎,何苦来哉?”
“少废话,有本事先杀我!”
“哈哈哈哈,急什么,先让我跟你玩玩。至于他,只要我一声令下,不出三个呼吸,必死。”
许连承的拳法极为刚猛,说话间,双拳碰撞,直接夹断了黑衣女子的长剑。再一拳,内气勃发,隔空打穴,女子闪躲不及,连退五步才止住身形。
噗!
鲜血喷了一地。
“怎么回事?我的身体……”
“啧啧啧,看来你中过十字追魂钉?哈哈哈哈,还真是个意外之喜……芩真真,那钉子上抹了我神机山庄秘制的河豚毒,无色无味,毒性发作的时间也是因人而异。不过你放心,这毒不会要了你的命,只会逐渐麻痹你的拳脚筋骨而已。”
许连承大笑,收起拳架,一步步靠近黑衣女子。
“三当家,那小子如何处置?”
“哼,当然是杀了,再扔进庙里。杨冲,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办了。三当家我,得好好找个地方,和芩姑娘叙叙旧。”
许连承一阵邪笑,快步闪身到女子背后,一掌劈下,将人打晕了过去。名为杨冲的神机山庄弟子闻言点点头,转身作了个手势,七把弓弩齐齐对准了庙门前的白衣年轻人。
暴雨还在下,可竹林之中却寂静异常,只能听见那清脆的机括声。
搭弓上箭,一气呵成。
李旦随之踏出半步,嗖嗖嗖嗖嗖……
箭矢破空,七名神机山庄弟子纷纷转过身,正准备收了弓弩。可下一秒,一阵狂风从背后袭来,伴随着七枚刚刚才射出去的箭矢。
来不及作任何反应,其中四人瞬间死在了自己的弩箭下。另外三人,吃痛倒地,惊恐地抬起了脑袋。
一阵风,竟然将近距离发射的弩箭全部吹了回来,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种神机山庄独有的神弩,五十步内,穿金裂石,连盾牌都挡不住。
庙门前,李旦深吸一口气,缓缓收回手掌。虚空中,一道符箓逐渐烧成了灰烬。
如今魂魄虚弱,李旦施展起这道“朔风符”,还是有些吃力的。好在符法威力不错,打了对方个出其不意。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出门在外,别太猖狂就对了。”
李旦牵马走出竹林,并未对剩下三人赶尽杀绝。说实在的,他不过是个过客。黑衣女子与神机山庄的恩怨,不关他半毛钱的事。要不是许连承非得杀他灭口,李旦也未必会掺合进来。最多帮那女子跑路,杀人什么的,还是怕怕。
前脚刚出竹林,后脚破庙便塌了。也不知道破庙在这个地方立了多久,尽管早已没了香火,可突然就这样没了,还是怪可惜的。
或许,这就是江湖。
“老板老板,那美人儿好像被抓走了,你咋不去救哩。”马背上的饼干,把竹篓顶在头上挡雨,死活不肯下马。
“你怎么知道她是美人?”
“笨,当然是用看的。虽然她摆着脸,凶巴巴的。可身段好极了,该大的大,该凸的凸。唉,这要是被那恶人侮辱了,下半辈子还咋活呀?”
“行了行了,也不知道这些东西,你都是从哪学的?”李旦满脑门黑线,这个憨憨,莫非还是头小色熊?
“待人接物,察言观色,这还要学?江湖中熊,这么点眼力还是有的。”
饼干堂而皇之地坐在了马背上,双手怀抱,摇摇头,十分得意。只可惜这些话,用它那奶声奶气的口吻说出来,怎么听都觉得别扭。
李旦懒得陪它胡闹,开始仔细察看留在山道上的足迹。暴雨倾盆之下,白天的车辙、脚印,全部被洗刷了一遍。但许连承这样的高手,脚力很重,即便是施展轻功,也会在落地时留下很深的足迹。
刚刚在破庙内,黑衣女子就说过,往前八十里路,皆为崎岖山道,应该是无人区。那么着急寻找住处的许连承,只有可能往回走。果然,离着竹林二十米外,李旦看到了一个极深的脚印,像是内劲爆发后留下来的。
关键是,这个脚印所指的方向,正是来路。
没有过多犹豫,李旦翻身上马,直接往回追。大约走了十几里,一个村落出现在了漆黑的山坳之中。
村里没有一户人家点灯,李旦只能凭借直觉去挨家挨户碰运气。以他如今的修为,神念之力已经很难派上用场了。
“老板老板,我闻到那恶贼的味儿了,在那边,快快快。”
饼干突然从马背上跳下,腿脚利索地直往某个方向跑。几秒钟后,它便趴在了一户人家的窗户上,伸出爪子放进嘴里舔了舔,再往那窗纸上一戳,手法娴熟至极。
这憨憨,果然没少干些鸡鸣狗盗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