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泊不算大,应该是人工开凿出来的。四周有一些假山,几个凉亭,此外还种了大量的绿植。
何旭说,这是明月湖,在洪州城内已有八百年历史。平日里是城中百姓休闲纳凉的好去处。
当然,一些年轻男女还会偷偷来湖边私会。大胆些的,便租一艘小舟与心爱之人游湖,也算是人生中最浪漫的一件事了。
明月湖这名字,听着虽然俗气,可湖泊本身就是圆月的形状。到了每月十五、十六这两天,夜空中的月亮便会恰巧倒映在湖中央,形成“月中有月”的美景。
八百年来,无论雨下得有多大,无论城外的白水河如何泛滥。这明月湖的水位,始终保持一致,终年不变。
于是城中的百姓就都说,湖底下住着龙王爷,是块了不得的福地。甚至不少城郊的百姓,都会带着香烛纸钱到湖边来拜龙王,祈求来年风调雨顺。
“看来这湖底下有秘密,老何,你会水不?”李旦看着湖面微微泛起的波光,突然问道。
“什么意思?”
何旭不解,正欲反问,却见那张圣突然回过头,示意众人往其右手边走。其余两批人马,也各自从另一个方向聚集而来。
很快,将近六十人的部队集结在了湖泊不远处的一片柳树林中。而张圣、金波、刘志三位将领,也终于碰头
三人之中,骠骑将军金波的官职最高,显然是此次行动的真正领导者。
“刘将军,为何非要选明月湖作为落脚处?事已至此,总该给大家讲句明白话了吧?”
身材臃肿的骠骑将军环顾四周,见那万家灯火尚未熄灭,脸色有些凝重。
的确,既然是隐秘的军事行动,就该选择在人烟稀少的荒郊野外。让部队在市中心集结,多少有些本末倒置的意思。
不光金波弄不明白,张圣这位炼气士也觉着迷糊。
“金将军可还记得三天前,我在大都督帐前说的话?我说,洪州城内水网密布,底下有大量暗河存在。这些密道,既是敌军入侵城池的关键。同样,也可以是我等暗渡陈仓的倚仗。至于此次行动会不会被人瞧了去,将军大可放心,我城防营早已做好了相应的部署。”
刘志说到这,笑着冲金波行礼,随后也不管两人听明白没有,直接对底下的众士兵说话。
“在场的兄弟,有不会水的,还请站到我的左手边。”
士兵们虽然不解,但还是瞬间分成了两批人马。会水的居多,不会水的大约有十五个。
“很好,不会水的兄弟,我会安排最快的战马,让你们从城门出去。会水的,则随同我一起潜入湖底,自暗渠抵达白水河。再从白水河,逆流而上,直取敌人后方粮草……”
张圣很快便讲述完了行动的详细计划,大意是说,明月湖底下有一条直通城外白水河的暗道。他已经安排了十艘快船,于城外等候。这些快船,全部是特制的踏桨船,可供六人同时驱动,即便是逆着水流,也可在两个时辰内,到达敌营后方。
按照计算,全员从子时初刻开始划船,到了寅时便能抵达目的地。而寅时时分,正是所有人最困的时候。
计划似乎是个好计划,不过李旦还是不相信,此次行动能成功。
张圣越是表现得信心满满,就越有可能会出问题。
自打从大营出来,一行人穿街过巷,再怎么轻手轻脚,也难保不被城中百姓看了去。换句话说,招摇过市,等同于告诉敌人,我在干嘛,我要去做什么。
隔墙有耳,偌大的一个洪州城,不可能没有内鬼细作。
何况,还有一部分人是不会水的。
直接从城门出去,估计还没跑几里路,就被对方的探子看到了。再往前走,那就等同于去送死。
李旦原本也想站在不会水的那一边,毕竟只要出了城,天高任鸟飞,打不打仗,谁赢谁输,跟自己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可仔细想了想后,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洪州城,他还是要回来的,不光饼干还在客栈里,老巢落星湖,也在洪州境内。熟悉湖底暗道,能让他随时随地往返。
但这,只是其一。
更为重要的是,牛耕鸿与何旭都在此次行动之中。李旦不忍心由着二人,白白去送命。
那些没有交集的,他管不了。可这两位是认识的,而且都对他不错。李旦极为念旧,做不到冷眼旁观。
“等出了城,再想办法让他们走吧。”李旦打定主意,说什么也得救一救。
这时,刘志与金波二人商议过后,再次发话了。
“骑马出城的,由金波将军带领,现在就可以走了。其余人等,到我这里来领取辟水符。这是由筑基期高人炼制的神符,无需法力亦可催动。不过此符只能维持半刻钟,大家可别在湖底下迷失了方向,错过了浮出水面的时辰。”
刘志从行囊中掏出大量崭新的符箓,应该都是近期刚刚炼制完成的。四十余人先后上前领取,轮到李旦的时候,刘志的眼神之中,明显带着一丝戏谑。
“刚来参军,就这么急着想要立功啊?不愧是那牛耕鸿的兄弟,有胆识。”刘志将手伸到一半,嘴角微微上扬。
李旦也不去拿,就那般干站着。
“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让牛耕鸿去?”
“哈哈哈哈,如果你是个明白人,也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可惜啊,人在军中,凡事皆身不由己。你想去也罢,不想去也罢,都改变不了什么。好在你们兄弟二人,到哪都能团聚,不是很好?”
刘志说罢,轻笑着将符箓拍在李旦胸膛之上,并故意抬高声音,喊了声“保重”。
此时此刻,李旦已经完全能够确定,此行十死无生。而且看刘志的反应,整件事情远不止表面上看着那么简单。或许,洪州府这边,的确会有一场大动作,但绝不是自己所执行的这个军令。
“李旦,咱兄弟又见面了,咋样,这几天混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