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湖底下,确实是水网密布,存在大量的暗渠。
密密麻麻的洞口,就分布在湖泊之下,十几米深处的岩壁之上。
每个洞口至少都有两米宽,就像是鼹鼠挖出来的“地下王国”,四通八达,结构繁复。
这些暗渠,显然是在挖掘湖泊之初,就被人为的开凿出来了。至于原始的用途是什么,历经八百余年,怕是谁都说不清楚。
但正是依靠这些贯穿了大半个城池的地下水网,让明月湖得以风平浪静,千百年来都没有出现过湖水泛滥的洪涝灾害。
不得不说,当年负责修建洪州城的那位高人,显然懂得排水系统的重要性。在城市规划过程中,就考虑到了白水河对此处地形的影响,从而提前作出了应对。
李旦要早知道湖泊底下有通往城外的暗渠,还用得着费老大劲混入军营之中?辟水符什么的,他自己也能画。
只可惜,世事无常,从来都没有什么早知道。
刘志这位行动的领头人,对于如何借着湖底暗道出城,肯定是事先演练过的。先进哪个洞,再走哪条暗渠,最后打哪出来,一步都不能错。
李旦三人跟在大部队后头,也是十分的小心。毕竟只要走错路,就有被水淹死的可能。
有意思的是,说自己水性极好的牛耕鸿,还真就没使用辟水符。人在水下十几米深的空间里头,如鱼得水,居然还是最活泼的那一个。这让李旦,对牛老哥那是越发的刮目相看。
感情你牛耕鸿,还懂得传说中的龟息大法?牛家的武学传承,果真是深不可测。
也许是贯通城外白水河的关系,湖底下的暗渠,水流极快。人入其中,几乎都不用自己使力,直接会被水流卷着往外带。
这期间,还有一小段地下甬道,大约三里路,需要快速奔袭,等所有人都出现在白水河畔之时,刚好过去一刻钟。
这样的速度,已经是走陆路的许多倍了。李旦回头望去,自己所在的位置,大概是洪州城的东北角,距离青龙军大营,怕是还不到一千米。
与直接从城墙上下来不同,此处的地形,位于一座矮山脚下,有大量的树木花草遮掩,还是要隐蔽许多的。
不远处的河面上,早已等候着十艘快船,也不知道是如何运送过来的。白水河作为整个后昭国境内最大的水系,河道之宽,远超百米。快船所在的位置,恰好在官道的另一头。夜幕笼罩之下,倒是不太可能被轻易察觉。
张圣最后一个上岸,瞧见李旦三人,出奇的没有发飙,只是远远就搁那怪笑,笑得牛耕鸿眼皮狂跳,难受得紧。
作为领头人的刘志,在众人休息了大约五分钟后,开始交代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出了城后,这位姓刘的皇室宗亲,说话的语气明显变得凌厉了起来。
“我知道你们当中的有些人,心思很重。想着此次行动九死一生,甚至是十死无生。不过你们也要明白,富贵险中求的道理。你们之中的绝大部分,都是苦出身,有些人甚至早已无家可归。既然如此,何不拼一拼呢?大家都是我洪州府的儿女,凡是立下战功的,大都督自不会亏待大家。只要你们之中有谁能点燃敌军粮草,无论最终结果如何,刘志都会亲自向大都督禀报。不光会有白银千两的奖赏,至少还会赐下一个都统之位。可倘若有人临阵脱逃,延误军机……”
说到这,少年偏将的眼中,寒光闪烁。
与此同时,张圣双手拢袖,走到队伍前头,把话接了过去。
“如若有临阵脱逃者,杀无赦。本真人可于暗处,以神念洞察所有人的一举一动。因此,别想些个浑水摸鱼,滥竽充数的把戏。”
话音落罢,李旦等人立刻便觉察到,似乎有一道目光,自天上落了下来。
尤其是牛耕鸿,武夫的直觉更是敏锐。一把便拉着李旦,躲到了他人背后。
能不能躲开炼气士的神念我不管,至少不能让那王八蛋白白瞧了去。
“兄弟啊,看来那小子是真的盯上咱了。他娘的,我咋事先没想到,还有神念这回事?我可听说了,这些个山上的修道之人,神游物外,啥都能瞧见。”
“那你还敢在背后说他坏话?”李旦瞪大双眼,故作紧张。
牛耕鸿见状,立马抬头捋了捋鬓角,昂首挺胸道:“我有吗?”
“哼,也没那么神。区区一个炼气期,远未到登堂入室的境界。大不了,宰了就是。”
这话,李旦是以神念传音的方式说的。可落在牛耕鸿耳中,简直是那晴天霹雳,吓得脸都绿了。
“别胡说八道,狗鼻子可灵。”牛耕鸿赶紧摸摸自己的鼻子,贼头贼脑地朝四周看了一圏,发现并没有人注意自己,这才放下心来。
此后不久,刘志一声令下,将近五十人的队伍开始匍匐前行,先后登上了十艘快船。
李旦几个自然又是最后一批上船的,却并非最后一艘船。刘志与张圣跟在部队后方,明显是有督战的意思。以至于在行船的过程中,牛耕鸿老觉得如芒在背,浑身都不自在。
因为用的是踏桨船,行船之人又都是些身强力壮的士兵,即便是在逆流而上,速度依然很快。
夜幕下,白水河上的雾气很重,越到上游越是如此。李旦也不知道在水面上航行了多久,直到前方的船突然停住。放眼望去,河道对岸,开始出现了星星点点模糊的火光。
“全员登岸!”
不知是谁喊了声,前方所有船只都开始调整方向,朝对岸划去。李旦与牛耕鸿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两位“领导”,竟早已不在船上。
“你们几个还不快去?怎么,真想见识一下本真人的道法?”
河岸上,张圣摊开双手,两边肩头各飘悬着一张符箓。李旦抖了抖背上的飞剑,朝水面“呸”了一声,吓得牛耕鸿赶紧狂踩船桨,恨不得再用手来划。
我这兄弟,果然病的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