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肉,李旦倒不陌生。
从小就住在农村地头的他,别的本事没有,上山抓鸡拿兔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
不过“兔肉炖笋条”这种黑暗料理,他还真没吃过。
或许是众人都几天没见荤腥了,锅盖一开,望着那弥漫出来的雾气,还没吃呢,就已经醉了。
“都别慌,还没好。老罗,把你的酒壶给我。”
关键时刻,刘溪跳了起来,死死摁住了扑上前的饼干。
小熊哪知道这是啥意思?顿时气得咬牙切齿,大骂刘溪卸磨杀驴,过河拆桥。
锅里的两只兔兔,可是我饼干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拿头钻洞抓来的。
“要酒作甚?”罗永郝也不理解,自顾喝了起来。
“哎呀,你个败家玩意儿,少喝点。给我给我,这酒有大用。”
刘溪一脚蹬在饼干肚子上,借力使力,瞬间便冲到了罗永郝面前。随即一把抢下酒壶,“哗啦啦”的全给倒进了锅中。
原本滚滚翻腾的汤汁,突然平静了下去。可没过十秒钟,汤汁有迅速沸腾起来,并伴随着一股更加浓郁的香味。
“这叫兔子配酒,天长地久。来来来,我先替大家试毒。”
刘溪舀了一口汤,都来不及吹一吹,直接就给灌进了肚里。看他那一脸陶醉的模样,李旦都忍不住了。
兔笋汤很浓郁,吃起来却有一股淡淡的青草香味,果然是异常鲜美。兔肉熬出来的汤汁,完美的融入了竹笋之中。只需吃上一口,就完全停不下来。
一口大锅,两只野兔,五斤冬笋,至少是十个人的口粮。
结果没到一刻钟,大铁锅就见底了。
不光是饼干、刘溪两活宝抢着吃。就连最为稳重的曹公公,都连喝了三大碗汤,啃了四五块骨头。
唯一没有多吃的,就只有罗永郝和三名侍卫。
当兵的,还是自律一些。
“饼兄啊,瞧见没,这就是我刘雨亭的手艺。怎么样,没骗人吧?”
“没骗人没骗人,小刘兄弟最牛哩。等明儿一早,我还要去抓兔兔。”
饼干笑得龇牙咧嘴,声音落下的瞬间,便倒地上呼呼大睡了起来。估摸着是肉笋汤喝多了,醉了。
“嘿嘿嘿嘿,这话我爱听。老罗啊,明天一早,还得挖笋啊。老……老罗,你,你看……那是啥?”
刘溪本来抬头挺胸,无比得意。正准备给罗大将军安排明早的任务,没想到在转头的瞬间,瞧见了一道缓缓自南边走来的黑影。
恰巧这时,天上还突然响起了一声惊雷。
轰隆!
只见那群山大雾朦胧,夜空黑云滚滚。这场面,不是有妖,就是有鬼呐。
“大半夜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谁敢一个人来走山路?”
刘溪小声嘀咕,极为麻利的躲到了李旦身后。
天塌下来,找高个的顶,向来是刘大状元的本命技能。
李旦也觉得奇怪,可用神念观察过后,并未发现任何可疑的迹象。没有一丝的法力波动,也没有阴邪煞气。
“应该不是妖怪,更不是鬼。”
“当真?”躲在身后的刘溪还是有些不相信。
临行前,刘运那小子明明说过的,这一代,可是邪乎的很。
李旦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等那黑暗中的身影缓缓走来。到了近前再看,却是个手挽篮子,衣着朴素的老婆婆。
年纪看着有个七十来岁,脸上的皱纹很深,但精神头却很好。
要知道,夜空早已被乌云笼罩,山路上几乎没有任何光源。可老婆婆却如履平地,不是有拳脚在身,就是对路线极其熟悉。熟悉到,就是闭了眼也能走。
“小伙子们,可千万别在山里生活做饭呐。这地界,虎豹豺狼多,万一引来它们,可就麻烦了。”
没等李旦几人说话,老婆婆却是盯着地上的大铁锅,先开口了。
语气不紧不慢,声音不高不低,听着很是舒服。
刘溪一看,原来真就只是个普通百姓,顿时顺了顺鬓发,从李旦身后绕了出来。
“大娘,您就别担心我们了。倒是您自个,大半夜的,往这山沟沟里钻干嘛?先不说有没有虎豹豺狼,你这走法,可是会吓死人的。”
刘溪不愧为状元出身,读书多,脑子快,立马就杠上了。
想占我刘雨亭的便宜?不可能。
人饿了,不就得吃饭啊?这吃饭,不就得烧火吗?我做饭吃饭,那是天经地义。你老人家“扮鬼”吓人,那就是你的不对了。
老婆婆一听,好家伙,这是恶人先告状,自己好心没好报啊。
轰隆!
就在这时,天上又响起一道惊雷。声音之大,如同天幕都裂开了一样。群山更是被雷声震得嗡嗡作响。加上四周越吹越厉害的妖风,摆明了暴雨降至。
毕竟是秋末初冬时节,这么大的雷,可不常见。
老婆婆走出几步后,还是停了下来,沉声道:“山里湿气重,眼前就要下雨了,诸位若不嫌弃,可去我家小姐府上避一避。我家小姐……”
“不去不去,老婆婆您还是……啥?你家小姐?”
刘溪瞬间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
老婆婆蹬了他一眼,继而对李旦几人道:“我家小姐喜欢热闹,为人更是乐善好施。诸位若找不着避雨的地方,可到我家小姐府上住一夜。”
“多谢婆婆,我们一帮大男人,怕是不太方便。”李旦赶紧朝老婆婆拱手见礼,果断拒绝了。
“方便,怎么不方便?婆婆既然有心做善事,我们当晚辈的,岂有不成全的道理?婆婆,您老人家就是那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
刘溪说着话,三步并作两步走,赶忙跑上前拿过了老婆婆手中的菜篮子。
两刻钟后,一行人翻过几个山坡,绕了七八个弯,终于来到了一大块空地前。此时,暴雨已经倾盆而下,狂风扑面,如同刀割
按照李旦的记忆判断,眼前的空地,应该在一处山腰上。不远处有一座规模不小的庙宇,但似乎已经荒废了。
再往那破庙后头看,大约五十米开外,两盏白灯笼,照亮着一扇朱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