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庙中供奉的,除了正殿内的城隍神以外,通常还会陪祀一些副官。
例如阴阳通判,牛头马面等等。
起初,各地的城隍庙,供奉的皆为自然之神。也就是说,“城隍大神”是没有肉身实体的,为先天所生,因而神通广大。
从古至今,只要是县级以上的地方,都会在主城内修建城隍庙,这个传统,承袭自上古白玉京。
但是近一千年来,各地方的宗教文化发展各有不同,各国朝廷也对神道系统加强了中央集权。
传统的城隍大神,由起初的自然神祗,变成了由朝廷册封,基本都是让有功于国家社稷,或是有功于的地方的“死人”担任的。
说白了,城隍大神有没有真本事不重要,甚至能不能显灵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朝廷得将老百姓的信仰牢牢抓在手中。
按照上古白玉京的设定,城隍庙最大的功能,其实就是等人死后,拘拿了魂魄,断生前善恶,再将魂魄送入冥府。
相当于冥界跟人间的中转站,也算是实权机构了。
当然,灵验的城隍庙都是能庇佑一地山水,造福一方百姓的。
城隍大神,也不光只和死人打交道。
刘溪在城隍庙前摆摊算卦,其实算不上什么大事,顶多背上个江湖骗子的名头。
倒是青鸾国朝廷派遣大军围剿一个卖卦的,才显得古怪。
李旦此时并未选择现身,而是隐藏在用剑气演化形成的“大藏仙域”内,隔绝天地。因为那股由北向南而来的法力,突然在城外停下了。
“跪地求饶,磕头认错?是老子听错了,还是你们得了失心疯?老子堂堂的大行令,大德王朝三品大员,能给你们跪了?”
刘溪大骂军队主事之人,那叫一个顶天立地,气势凶猛,妥妥的热血真男人。
反倒罗永郝和老太监,各自皱着眉头,显得十分谨慎。
以两位大宗师的能耐,怕的自然不是跟前的这支军队。区区一千人,可近不了身。
而这,也是刘大炮的底气所在。
“大德王朝?哈哈哈哈,你以为大德王朝就能唬住本将军了?别说只是个三品官,就是那大德皇帝亲至又如何?这里是青鸾国,位于大端王朝境内。你身为外邦之人,还敢如此嚣张,罪加一等。信不信,本将军随时都能治你个大不敬?”
说话之人面容年轻,看上去只有三十来岁。这等毛头小子,哪怕手握重兵,在刘溪眼中,还不是个乳臭未干的弟弟?
瞧瞧我身旁的两员大将,一个成了精的太监总管,一个威武的虎豹营将军,哪个不是身怀绝技,铁骨铮铮的汉子?
“我呸!去你娘的大不敬,怎么,跟本官扯什么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道?你小子还嫩了点。我警告你啊,你的人再敢上前一步,本官就大开杀戒了。甭以为读书人,都是杀不了鸡的废物!”
刘溪骂到兴起,一脚踹翻算卦用的桌子,摆出了一个标准的马步。
踏马飞燕,厉不厉害?吓不吓人?
可让刘溪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刚放完狠话,那该死的年轻将军就往前踏出了一步。紧接着,所有士兵也都前进了一步。
声势之大,恨不得把街上的砖头都给踩裂了。
“好好好,算你们有种。有,有本事……再上前一步啊。”刘溪硬着头皮道。
“哼,以为本将军不敢么?弓箭手出列,对面三位若有任何异动,杀无赦!”
年轻将军高举长剑,一声令下,身前立即多了几十名弓箭手。动作之迅速,拉弓搭箭之快,分明是训练有素。就连罗永郝见了,都微微变了神色。
这一回,铁骨铮铮的刘大脑袋,也不敢叫唤了。
“任何异动杀无赦”,搞不好骂街喷口水也算异动。
“老罗,现在咋办?这云台县的人明摆着疯了,摆摊算卦,愿者上钩,这他娘的也犯法?”
“怎么,现在知道怕了?刚刚不还厉害的很,张嘴闭嘴一个老子?”
“我呸!本官那是声东击西,拿自己当诱饵,给你拖延时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赶紧想办法脱身。咱可是代天巡狩,岂能折在这种鬼地方?”
“呵呵,刘大人别急,以老奴和罗将军的身手,护着你杀出城去不难。难的是,出了城后,该何去何从,你可曾想清楚了?对面那小子说的没错,这里是青鸾国,不是大德王朝。强龙不压地头蛇,咱们,可还没有三人敌国的本事。”
老太监双手笼袖,笑嘻嘻的说道。
抬头看天,阴云密布,不是个好兆头。
刘溪闻言,眉头一紧,说不出话了。
凭他的脑子,自然是能听出老太监的弦外之音的。
眼前之事,太过蹊跷,弄不好就是一场阴谋。
一旦动了手,杀出城去,这青鸾国地界也就不能待了。更别说,替颜清恢复香火,重塑金身。
何况背后的主使之人,未必没有留下后手。甚至眼前的这支军队,也只是投石问路的诱饵罢了。
所以,动不动手,至关重要。
“这个,公公啊,您说咱现在给他们跪下,能不能安全离开?不过是卖卦算个命而已,要不了命吧?”
“行了,要跪你自己跪,曹公公,先进庙再说?”
“有理。”
罗永郝与老太监一拍即合,直接架起刘溪便往城隍庙内退去。两位大宗师的身法,自然是极快的,眨眼便消失在了街道之上。
等那年轻将军下令射箭,城隍庙的大门已经关上了。
“将军,现在怎么办?要不要闯进去?”
“不必,瓮中捉鳖,慢慢耗着吧。别看他们只有三个人,但其中的两位,可是武道大宗师级别的高手。别说我们这点人,就是把云台县所有驻军都拉来,也未必能取他们性命。我们能做的,就是围住这城隍庙四周,等待真君庙的仙师到来即可。”
年轻将军说到这,心血来潮般的朝街道的另一头望去。只见围观百姓纷纷退散两旁,许多人都虔诚的跪在地上磕起了脑袋。
天地间,响起了一段诡异的曲子。